陶林皺著眉頭轉(zhuǎn)過身去，整好看到他的手搭著我的肩膀，而我整好愣著沒有一點反應(yīng)。我不知道，他到底誤會了什么。等陶林完全走出了體育館，我這才回過神來。一個下蹲從林歸問的胳膊下溜了出來，然后嫌棄地在這里身上拍了拍:“你摟我干嘛？！”
“哦，我把你當(dāng)張子堯了。”林歸問笑嘻嘻地說道。
我切了一聲，轉(zhuǎn)頭往他身邊離開，我離大門口越來越近，而林歸問三兩步就能跟上我。
“我和陶林吵架，你生氣了？”他一邊追著我一邊問。
“是啊。”我簡潔明了地肯定道。“我搞不明白，你為什么總是和他過不去?！比缓笪疑鷼獾睾鹆怂痪洹?p> “他也和我過不去啊……”那一吼似乎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從來沒有那么生氣地吼過他?；蛟S他總以為我是一只很好欺負(fù)的小貓。
“別人已經(jīng)在讓著你了，你還咄咄逼人的！”我邊說邊用手做著夸張的動作，“摔倒了站起來握個手就沒事了！你還想怎么樣啊？！”
“可他搶我東西?！绷謿w問突然停了下來，他沉著臉，我兇狠狠的話好像刺激到了他。
“球場上搶球不是正常嗎？！搶球權(quán)也正常??！”我也停了下來，還在激動地沖他說話，我和張子堯一樣，一下子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當(dāng)時的我就是如此天真，沒懂他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更沒懂他到底想要表達(dá)什么。
他一步一步，腳步沉沉地往我走來，表情突然變得嚴(yán)肅甚至恐怖。我不由往后退后了幾步。我看著他緊握的拳頭，一副想來教訓(xùn)我的樣子，【不會吧，我就兇了他兩句，他就生氣了？】
林歸問的腳步沉重，到我面前時，我已經(jīng)嚇得不自然地縮在了一塊。林歸問這時突然瞇起眼睛一個和藹【？？】的笑，“那我以后不和他吵架了，你別生氣?！彼麑ξ艺f。
我送了一口氣，他長得不是如同陶林一般溫柔的面相，突然沉著臉讓我覺得畏懼至極，沒想到他最后并沒有數(shù)落我。
“真的不吵架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看把你嚇得……”林歸問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用力往另一個方向扭過去，我的眼前只剩下一條明亮而寬廣的大道?！拔铱刹粫湍闵鷼狻！彼坪跏强创┝宋以谙胄┦裁?。
而陶林呢，他早就不見了蹤影，校門和宿舍不是同一個方向，我被林歸問推著一直走，頭也不回。
蘇青再一次踏上了趙晨曦的摩托車，像往常一樣，她負(fù)責(zé)把蘇青安全地送回到醫(yī)院里。趙晨曦習(xí)慣了把車開得很小心，讓風(fēng)吹得小點再小點，這樣對蘇青能更舒服一些。風(fēng)小得蘇青不用扯著嗓子說話，稍稍靠近趙晨曦的耳朵，就能讓她聽清自己說的話。
“今天我在陶林那遇見女生?！碧K青說。
“嘶……”一聲，趙晨曦一個猝不及防地急剎車，停在了紅燈的前面，蘇青一下?lián)涞搅粟w晨曦的背上。
“臥槽……”趙晨曦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后臉色都沉了下來，她一點也不想聽到我的名字。可她的反應(yīng)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你怎么了……”蘇青在她肩膀上探出腦袋。
“沒什么，紅燈?！壁w晨曦搪塞了過去，魏醫(yī)生交代過她不要給蘇青白白制造什么煩惱。它一點也不想讓蘇青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不舒服?！碧K青有些疑惑，趙晨曦很少開著車忘記前面有個紅綠燈。
“那女孩……是誰？”趙晨曦問。
“陶林說，那是他的同學(xué)，叫做秦幺?！碧K青兩只手搭著趙晨曦的肩膀，一邊抬著腦袋帶著笑意地回想，“她挺可愛的，就是有點……有點呆。”她回想起我的樣子，不由地笑了一聲。我承認(rèn)，我那時在球館里心不在焉的樣子確實傻里傻氣的。
“她……看著陶林在發(fā)呆？”趙晨曦扭了扭摩托車的把手，再次啟動車輛，她面無表情，卻又若有所思。
“嗨，你想什么呢？你當(dāng)全世界看球的女孩都在看陶林嗎？”蘇青對趙晨曦說道。趙晨曦的樣子，表情，說話的語氣，全都鋒利得如劍一般，而好像只有蘇青能讓她收回她鋒利的劍鞘。
“誰知道呢？陶林的桃花債一直很多?！壁w晨曦說道。
“那你想多了，那個女孩有男朋友。”蘇青說。
“??？！”
“你還記得那天我們看到的林歸問嗎？就是他?！碧K青又說。
“你確定？”趙晨曦微微地回頭，確認(rèn)蘇青的說法。
“他們還摟著肩膀，讓人感覺任何時候都一起出現(xiàn)，難道不是嗎？”蘇青的話非常篤定。
其實并不是我想，我也很不明白我為什么總是就能恰好遇見林歸問，我們甚至有很多共同的愛好。而林歸問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應(yīng)該是沒有把我當(dāng)成女孩子。他如同摟過張子堯那么自然地?fù)н^了我。
而我一點也不想讓陶林和蘇青誤會，特別是陶林……
“這樣啊……”趙晨曦輕笑了一聲，再沒有說話，她稍微皺了皺眼眉，沒人能從她厚厚的頭盔下看清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能肯定，這時的她對我誤會頗深。
摩托車在風(fēng)中穿梭，橙紅的燈光打在她的頭盔護(hù)目鏡上，趙晨曦帶著蘇青，一直從X城邊緣往城市中心開。蘇青只是稍稍走了半個下午，身體已經(jīng)感覺到潮水般洶涌的勞累，她坐在趙晨曦的后座，胃部如同往常一樣微微作痛。蘇青身體前傾，把肚子連同胸腔一起輕輕附在趙晨曦的背上，這樣似乎能讓疼痛感減輕得更少。
那種痛蘇青早已習(xí)慣。
當(dāng)你經(jīng)歷過更可怕的痛時，這些小小的痛都可以忽略不計。
“我們快到了……”趙晨曦看到那燈火通明但是陰森的白色建筑，總是會和蘇青提前說一聲。而每一次蘇青都會在她身后笑著回答她。那自然地笑卻讓趙晨曦心里說不出話的心酸。
她千萬次帶著蘇青，千萬次按下一樣的樓層，看著沒變過的護(hù)士把蘇青帶進(jìn)病房。然后她又獨自一人坐上下降的電梯，獨自遠(yuǎn)離那藥水刺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