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觴盯著自己衣擺的料子,細(xì)細(xì)密密的淺青色紋路繡著銀白色的浮云暗紋。心底十分不甘,口中接著道:“這一點(diǎn),想必大公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p> 封古眉頭一皺,收起了漫不經(jīng)心。不錯(cuò),這點(diǎn)他確實(shí)知曉。作為師妹的貼身屬下,這個(gè)午觴怕是對他的事了如指掌……
“大約兩個(gè)月前,屬下跟著主子來到京都,和水生會(huì)面后,主子下令滅了許丞相滿門,唯一幸存的繼室唐氏被處以極刑……”
此時(shí),南洲王朝極北處,連綿起伏的山嶺青蔥翠綠,淅淅瀝瀝的小雨滋潤著萬物。
薄薄的煙霧彌漫在山間,雨點(diǎn)越來越小,直至陰云散開,溫暖的陽光透過厚重的云層,一縷縷的,像易折碎的紙片。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從松軟的泥土里伸出,漸漸的,手臂、腦袋、身子、腳,剝離了土壤,披散的長發(fā)十分雜亂,一個(gè)大活人從土里爬了出來其身形顯然是個(gè)女子。
此女傷痕累累全身上下都沾著粗礫的泥土。
破爛的衣裳無法讓人忽略掉她眼中那令人不敢直視的濃郁殺氣。
女子靠坐在山腳下巨大的灰石上,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的眸子木然的注視著天空。
“咳咳——”
女子蹙眉,忍不住咳嗽幾聲,細(xì)長濃密的睫毛輕顫,傷口鮮紅的血蜿蜒直下浸濕了腳下的泥土。
南洲朝。
她……回來了!
扯下藏在腰間的銀色的鈴鐺晃了晃,陣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一路走,鈴鐺一路響。女子步履蹣跚,一只手緊緊抓著滿是污漬的白玦劍,另一只手晃動(dòng)擾在手腕的鈴鐺。她有時(shí)會(huì)抬頭望望天,或者打量四周,但腳步一點(diǎn)兒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雨后初晴,碧藍(lán)的天幕很干凈,連一絲云都不曾留下。
兩道循著鈴聲尋來的雪白身影飄然而至,在看清楚女子的樣貌后,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驚呼道:“主上!”
“參見主上?!闭J(rèn)出的瞬間,兩人齊齊跪下行禮。
女子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頓住腳步,鳳眼依舊冰冷,卻再不會(huì)映出猶如星辰般遙遠(yuǎn)深邃的光點(diǎn)。
沉默了一瞬,女子聲音嘶?。骸盎卦贫肌!?p> “是?!?p> 話音剛落,之前認(rèn)出女子的人突然抬起頭,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朝女子撲去。
雪白的劍刃斬?cái)囝i脖,男人的頭顱咕嚕嚕的滾落在地,身體隨之而倒下,熱乎的鮮血灑在青草和泥土上,一片斑駁。
女子面不改色,微微垂眸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另一個(gè)白衣男子。這一幕發(fā)生的極快,白衣男子抬頭看著地上身首異處的人,神情愕然。
“愚蠢!”在心中暗罵了一句,男子正要起身,女子嘶啞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你背后的指使人是誰,帶我去見他吧……”
這意想不到的發(fā)展讓白衣男子有些仲怔,知道他主子是何人的,大抵是不會(huì)這般淡然的跟他走的。
要知道他主子在南洲王朝可是兇名赫赫,無人不知的殺神楚筠,所過之處無不讓人驚懼。
……
“如何?”青年慵懶的靠在墻面,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容葭對面的老者。
老者抬起皺巴巴的眉眼,搖了搖頭。再次把銅錢放進(jìn)老龜殼,蒼老的十指將老龜殼緊緊捂住,一下頓一下的搖晃。不久,三枚銅錢“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面,卦象讓老者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南……”
“南?”
終于算出來了!青年站直了身子。
“小公子要找的人位處南方,可由此去尋?!崩险呗掏痰恼f出話語,低低的眉眼讓他此時(shí)顯得十分可憐。
“容葭,”青年彈了彈衣肩上不知何處飄來的浮毛,“去找吧,這次最好把人帶回來?!?p> “是!”
待容葭離開后,青年緩步走到老者對面,語氣很是不善:“叔伯還算出來了什么,不妨全部都說出來,這樣遮遮掩掩的倒叫人心生不快?!?p> “卦象上所示,此女命不久矣……百里小子,你家老爺子莫非連這也算不到?”老者扯著喉嚨,把想說的一股腦兒的倒出來。
“恰恰相反。”青年百里笑的古怪。
“族中算出來的結(jié)果是,此女壽與日月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