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陳大錘和方六合兩個人,一個王思穎大槍被刺穿大腿,釘在地上;一個被掃斷小腿,在地上哀嚎,此時早就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任由紀(jì)浩和王思穎綁了起來。
隨即紀(jì)浩又將屋內(nèi)依舊還在“哼哼唧唧”的徐四綁個結(jié)實。
綁完三人,紀(jì)浩這才吁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喂,先別坐下,先幫我把甲卸了!”
“我覺得你穿著這銀甲的樣子真的很酷,干嘛要卸了?。 ?p> “這東西沉死了,你看著好看,給你穿上!”
“那還是算了……”
紀(jì)浩咬牙起身,幫著王思穎把她那身魚鱗甲和頭盔卸下來。
好不容易卸完,紀(jì)浩氣喘吁吁的走到屋子的門口門檻上坐下。
王思穎把分成幾大片的魚鱗甲和頭盔裝進甲包里,掛在白馬的綁帶上,隨即拍拍手,也走到門檻旁,很不淑女的一屁股坐下來。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難得兩個人在一起沒有拌嘴,此時似乎有一種很微妙的氣氛,兩個人都不愿意破壞這種微妙的氣氛。
就這樣默默的坐著,過了好半晌兒,紀(jì)浩忽然“咦”的一聲,想起一件事情,開口問道:“哎,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綁架到這里的?”
王思穎一揚臻首,傲然道:“在登州,就沒有什么事情能逃過我們王家的眼睛。我以前打過招呼,讓我們的人平時稍微注意一下你的行蹤,于是今天便有人來告訴我你被人綁了。
我自然要讓人打聽你被綁到哪了!以我們王家的手段,讓人迅速打探出你被綁到哪里了,自然也不是難事。等一打聽出你被綁這地方,我便立馬就來救你了,你還不謝謝我?”
“等等,謝謝你肯定要謝的,不過我怎么聽你話的意思,你一直派人在監(jiān)視我?!”
“本姑娘不是怕你做壞事嗎?”
汗……又是這個理由,紀(jì)浩無語。
不過紀(jì)浩這次還真得感謝她派人監(jiān)視自己,不然得話,自己此時可能早就被蘇威弄死了。
…………
既然殺子之仇結(jié)下了,紀(jì)浩便沒指望蘇家能放過自己。就算他們暫時隱忍了,怕是日后也會要尋機報復(fù)。
紀(jì)浩實在不想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前些日子他還不知道想要害他的人是蘇威時,便過過一陣提心吊膽的日子!
那種整日提防別人暗箭的日子,實在難受。
與其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報復(fù),不如索性跟蘇家斗一場。
雖然蘇家在登州是一個龐然大物,但是紀(jì)浩此時已經(jīng)下決心迎難而上了。
現(xiàn)在要考慮的不是跟不跟蘇家斗,而是怎么跟蘇家斗。
紀(jì)浩在凝神思索時,王思穎在旁靜靜的看著,沒有打擾他。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家伙,認(rèn)認(rèn)真真的思考問題的樣子竟然很有些魅力。
紀(jì)浩思索了一會兒,那緊蹙凝重的眉宇漸漸舒展開了。
王思穎在旁眼看著一臉凝重的紀(jì)浩,慢慢恢復(fù)了平日里的云淡風(fēng)輕,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對付蘇家的法子。
嗯,這個窮酸一肚子壞水,一直很有法子的。
王思穎想及此處,也是跟著心里舒展開來。
“你想到什么對付蘇家的法子?”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山人自有妙計,到時你便知道了。”
“切,又在裝神弄鬼,誰稀罕知道似的。一個儒家弟子,整天佛曰、山人的,也不怕被人笑話?!?p> “呃……這有什么怕人笑話的,所謂‘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fēng)’,我儒家弟子從來都是兼收并蓄、海納百川的!”
“你也就嘴上功夫。既然你有辦法,本姑娘便走了?!?p> “哎哎,等等,還有事要你幫忙?!?p> “你不是挺厲害嗎?還有需要我?guī)兔Φ氖虑??你連怎么對付蘇家,都不告訴我。顯然是信不過我,我為什么還要幫你?”
“不是信不過你,我這一時半會的,哪能想到什么完全計策,只是心中有一些計較了,因此沒法跟你細(xì)說。再說,這蘇家又不是一只螞蟻,我說弄死就弄死的。人家是登州府頂級的豪門,屹立幾十年,歷經(jīng)風(fēng)雨而不倒,哪能說弄垮就弄垮?!”
王思穎聽紀(jì)浩急赤白臉的解釋,不由的噗嗤一樂,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是信不過啦。那你說說,要我干什么吧?”
“你先下山去縣衙,跟陳典史報案,讓他帶人來這里捉拿綁匪。其他的先別做,等我去做便是?!?p> “行,那我這就去!”隨即她又看了看紀(jì)浩受傷的腿,又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三人道:“你自己在此沒問題吧?”
“你放心去吧。這三個家伙都半殘了,又被捆成了粽子,能有什么問題?!?p> 紀(jì)浩說著又從地上撿起方六合掉下的狹鋒單刀,隨后揮舞一下,淡淡一笑道:“哪個敢亂來,一刀砍了便是,反正他們也是死有余辜?!?p> 王思穎看著一臉淡定的紀(jì)浩,點點頭,翻身上馬而去。
……
紀(jì)浩拎著那把狹鋒單刀,來到陳大錘和方六合面前,一臉平靜的看著二人,一言不發(fā)。
陳大錘大腿被洞穿,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異常的蒼白。要不是紀(jì)浩剛才綁他時,給他包扎了一下大腿,估計早就掛了,此時很是委頓的癱在地上。
至于方六合,此時也沒了哀嚎的力氣,早就停止了哀嚎,兩眼無神的坐在地上發(fā)呆。
此時見紀(jì)浩望著他們,兩人都露出兇狠的目光,惡狠狠的跟紀(jì)浩對視。
這兩個人倒真是兇橫異常,紀(jì)浩覺得要是平日里碰到這樣的人物,他一定會躲著走的。
但是此時,顯然紀(jì)浩不會懼怕兩個被打殘了兇橫之人,他們此時也只有窮橫一下,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
半晌之后,紀(jì)浩才緩緩的道:“你們兩個平日以前沒殺干這綁票殺人的買賣吧?”
兩人此時早已知道無幸,倒也光棍兒,很痛快的承認(rèn)道:“是干過不少!今日我們兄弟認(rèn)栽了,是個爺們就我們兄弟個痛快!”
紀(jì)浩微微一笑,道:“你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不過你想要個痛快的一死,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你在公堂上,按照我的意思供述?!?p> 陳大錘和方六合俱都冷笑一聲,不再搭話。
最大不過一死,他們現(xiàn)在只求一死,有什么好怕的,這書生真是幼稚。
他們雖然是干得殺人放火的買賣,但是對自己的教派卻是很忠心,想從他們這里知道他們教派的底細(xì),那時絕無可能。
紀(jì)浩見這兩人不理自己,依舊慢悠悠的說道:“我呢,對什么白蓮教之類的事情殊無興趣,要你按照我的意思說,只是為了對付蘇家。不過若是你不識趣的話……太監(jiān)府的黃公公負(fù)有秘密偵緝地方的職責(zé),怕是會對你們這兩個白蓮教的教徒很有興趣啊。呵呵,在下恰恰是太監(jiān)府小公子黃文宇的師傅,倒是跟黃公公挺熟的。太監(jiān)府里,倒是頗有幾個在東廠廝混過的能人,對于審訊一途倒是頗為精通,不知道你們在他們手里走上幾個回合?!”
陳大錘和方六合一聽紀(jì)浩的話,不由的有些萎了。
他們不怕死。
他們干得是刀頭舔血的買賣,自然有此覺悟。既然干得是殺人的買賣,被別人殺,自也不該有怨言。
但是對東廠,卻是實在是恐懼。嘉靖朝以來,錦衣衛(wèi)、東廠的威名不似正德年間那樣厲害了,但是百姓依舊畏之如虎,他們在民間的威懾力依舊是很大的。
若是他只是一個綁匪,落到東廠的人手里,大不了一死,其實也沒什么好怕的。但他們還是白蓮教的人,他們怕落到落到東廠那些人手里,會被他們折磨的忍不住吐露秘密。
陳大錘和方六合雖然平日里兇橫,但是一想到那樣的情形,也是不由的心中一哆嗦!
最后陳大錘忍不住澀聲問道“你想我們干什么?只要不讓我們出賣教眾,我們可以答應(yīng)。但求給我們個痛快,別讓我們落到東廠的人手里?!?p>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出賣自己教眾!你們只需見官之后,咬定蘇家族長蘇興平是你們堂主,我便會讓你們能夠有個痛快的死法!這樣自然也不會波及你們教眾了,這樣對你們和我都有利。”
陳大錘和方六合對視一眼,顯然這樣對他們沒有壞處,能夠不出賣自己教眾,便是對他們最好的結(jié)果。
他們心中都相信:只要他們不出賣教眾,那來世一定能夠得享大報。
“好,我們答應(yīng)你?!?p> 三人的對話,徐四在旁聽得清楚,聽到他們竟然答應(yīng)要把自家老爺攀咬成白蓮教的堂主,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驚呼。
不過驚呼過后,想要再說些別的卻再也辦不到了。
因為就在他剛才那一聲驚呼之后,紀(jì)浩手中鋒利的狹鋒單刀劃過了他的喉嚨。
徐四捂住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中漸漸失去了光彩。
紀(jì)浩覺得有些人暫時活著對他有利,有些人活著卻是個麻煩,顯然徐四便是那個麻煩。
……
……

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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