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改歲節(jié)(一)
云山大市我是再也不敢去了,流穗和飛白因?yàn)槟Э叩氖虑?,都被罰了面壁思過,已經(jīng)好幾天不見人影,據(jù)每天灑掃的婢子們說去準(zhǔn)備改歲節(jié)大祭了。
我由于現(xiàn)了原形受了驚嚇導(dǎo)致脈象不穩(wěn)而僥幸逃過一罰,卻也呆在妙生花幾天沒太敢出門轉(zhuǎn)悠,只偶爾在午后,和暮云追著夕陽一起沿著后山小徑散散步。
果然我這瑤池清修不是白修的,我夢見后山有杏林,它還真是有一個大大的杏林,杏樹長得甚是粗壯,應(yīng)該是經(jīng)年老樹了。
時值冬月,杏樹葉子都落光了,林子里面顯得光禿禿的,但是那架秋千架子卻還在,架子旁邊有一個石桌四個石凳,想來是專門用來擱放茶具吃食準(zhǔn)備的。
“神君,這里打秋千能打嗎??”
我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秋千架子,把藏在心里的期待說了出來。
有求于他的時候,我嘴巴還是甜甜的,不再直呼其名諱。
“好,回頭我讓匠人重新修一下,這個你幾千年沒用了,都朽了——”
暮云似乎覺得自己說禿嚕嘴了,怔了一下,卻沒有解釋。
聽了這個話,我心里一時酸澀。
暮云說的這個“你”,不用想也知道是西海公主,不是我。
這難道就是幻境里面的那片杏林?
但感覺又不是很像,幻境中的樹林似乎更大一些。
但聽暮云的話,西海公主幾千年前似乎就是在這里和暮云卿卿我我的吧,如今公主移情別戀嫁作他人婦,可憐的暮云,愣是守了一副空架子幾千載。
不管我是不是像西海公主的模樣,不管暮云拿我到底當(dāng)什么,就在無名冢的這段孤獨(dú)的歲月里,我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喜歡上了暮云,哪怕他只當(dāng)我是個影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盯著秋千出神,一會想到幻境里暮云甜蜜的眼神,一會想到西海公主八百年前嫁人,我心里頓時百轉(zhuǎn)愁腸,不能自已,狠狠的吞咽了幾口苦澀。
“暮云,不管以前別人怎么欺負(fù)你,我以后一定對你好——”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蹦出了一句這么沒頭沒腦的話。
“真的?”
暮云顯然也是把話聽了進(jìn)去,雙眼星辰閃耀,把我手攥的生疼。
“嗯”
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每次依偎在暮云的身旁總是感覺安全而甜蜜,好想就這樣依偎著等待天荒地老。
“魅兒,你聽我說,我反復(fù)斟酌了,最多十年,屆時云商大成,我就要娶你?!?p> 暮云說的風(fēng)輕云淡,眼神堅(jiān)定熱切,擲地有聲卻是信誓旦旦。
“啊?逗我?”
娶你這個詞瞬間把我耳朵燒的跟著火了一樣,我一度懷疑不是產(chǎn)生幻聽了吧?
“我不想再對你放任不管了,天上地下,一樁樁一件件,讓我害怕——”
暮云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手上用力似乎想把我揉到骨頭里面去。
“怕什么?”
我羞的滿臉通紅,見不得如暮云這樣平時一貫神通廣大、沉穩(wěn)如山的神君,如今在我這弱小的小精靈面前顯得這般的眼神閃爍,眉目驚惶。
“怕再失去你_”
暮云緊緊地盯著我,一絲兒女姿態(tài)也沒有,似乎剛才說的字字都是頂天要緊的大事。
好吧,看來小白平時給我講的那些人間話本子終是膚淺了,這天上地下的能把情話說的如此一本正經(jīng),擲地有聲的,我想也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暮云啊,如果哪天我死了,肯定是溺死在你這情話里面了。
暮云見我不答,又雙手扳著我的臉,眼睛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找個避世的山頭,種片杏林、扎個秋千。魅兒,你可愿意?”
我從來沒見過暮云這么柔弱的表情,就像一個剛學(xué)會走路的孩子,想要要一塊糖果,卻生怕大人拒絕似的。
“十年太久了,那得多少個日——”
我其實(shí)在想說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可是我說未完就看到暮云眼珠里的星星在似乎在一顆顆的熄滅,又慢慢變成一絲一絲的霧氣。
我一下覺得好后悔,仿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會刺傷暮云柔弱的神經(jīng),其實(shí)甭說十年,就是一百年等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暮云看我的目光更是零碎而柔軟,似乎有淚光劃過。
我慌得思緒碎成了渣渣,連忙加了一句:
“愿意愿意,不用說十年就是等你千年也愿意,只要我還活——”
我著字尚未吐出嘴巴已經(jīng)被一抹柔軟覆蓋。
“我不舍得讓你等”
一珠溫潤傳入了耳畔,似乎要把我的心化開。
如果說以前那幾次“債務(wù)”都是這種那種偶然導(dǎo)致的情非得已,那么這次卻是真真正正的自然而然的情不自禁。
一襲緋霞,一抹暖陽。
在這亙古悠長的纏綿中,周圍的杏花似乎感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歡愉之氣,悄然凝成了紅紅的蓓蕾,一朵接著一朵的開出了一院子的春色。
改歲節(jié)終于到了,流穗說在云族改歲節(jié)都穿新衣裙。
這不,一大早流穗帶著云紅、云青兩個婢女給我送了一件特別華美的杏色袍裙。
改歲節(jié),云族要舉行云族大祭,所有的云姓兒女都要參加,流穗和飛白在天界雖然名字不帶云,但在云族都是用云族名字的,流穗叫云穗,飛白叫云飛.
暮云說流穗和飛白的名字是當(dāng)年到天界時候,為了不刻意凸顯“云“字給臨時改的。
云青和云紅長期呆在云族,自然只知道云穗姐姐了,所以一路走來一口一個云穗姐姐叫的親熱極了,把流穗高興地大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
云紅捧來的杏色羅裙很是淡雅好看,裙子邊上一圈的白色狐貍毛鑲邊,顯得溫暖俏皮。
云紅幫我試衣服,云青幫我梳了一個時下流行的飛云發(fā)髻,點(diǎn)綴上各色寶石,把我自己閃的都有些恍惚。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魅兒,嘖嘖——”
流穗翹起大拇指,圍著我轉(zhuǎn)了好幾圈:
“絕色,妥妥的絕色~~”
“那咱們一會也給云穗姐姐梳個飛云發(fā)髻。讓云穗姐姐也美一美,回頭給咱們找個好姐夫”
云青調(diào)皮的說著,引來流穗一陣追打。
流穗這身體確實(shí)棒的很,虎背熊腰的,云青那嬌小的身板哪是她的對手,一邊跑一邊求饒,一個沒站穩(wěn)竟然直直的摔了下去,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了流穗身上的一個掛件,吧唧掉在了地上
“哈哈,這不是那個海螺嗎?”
我一看正是那日流穗給儀敏仙君掛上的那個海螺。
“快給我,這是備著你們那個什么儀敏來匯報你的情況”
流穗一邊撿起海螺,兩朵紅霞悄悄的爬上了兩腮。
嘖嘖,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有情況??
我不是云族人,自然不需要去參加那什么云族大祭,閑來無事在妙生花吃著糕餅點(diǎn)心,一邊看著那幾本好久沒見的煉晶書簡。
真是在無名冢待得傻了,但凡在那里能煉出幾爐子水晶來,那還能像之前那么落魄,于是乎準(zhǔn)備好好研讀這幾筆本煉晶術(shù),回去叫著采苓一起發(fā)財(cái)致富。
早上暮云來看了我一趟,告訴我晚上帶我去族里一起守歲。
我把新穿上羅群轉(zhuǎn)了一個圈,美美的展示了一番,暮云滿眼笑意,在我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說好看。
一時露怯,臉頰紅霞盡染,心中羞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