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我將一張藥方遞予林書怡的侍女,交代道:“這方子你每日給林小姐早晚一熬,再喝個六七日,不覺疼痛了,便可睜眼,切記不可急躁,先敷白綾慢慢適應(yīng),過幾日方可睜眼?!?p> 我瞧見林書怡與侍女皆點點頭,便道:“這方子上有一位藥城中鋪子沒有了,明日我進(jìn)山瞧瞧,能否找到?!?p> 林書怡輕啊一聲,“那便勞煩慕小姐了?!?p> “無妨,我?guī)湍?,也是幫我自己?!蔽覕[擺手離去。
當(dāng)夜,我收拾好行裝和工具,想了想還是決定同蘇墨羽打聲招呼,以免他擔(dān)憂。
月色美好,我難得溜著彎,繞過庭院,輕撫嬌花,走過長廊,蘇墨羽的房中燭火微微,我心下一喜,腳步放快,走至門前,卻依稀聽見了女聲。
我伸手戳出一個窗洞,緩緩俯身看向屋內(nèi)。
我只覺得心硬生生的疼。
蘇墨羽穿著里衣,一半衣衫滑落肩頭,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見林書怡的小手穿過他的腋下,衣衫凌亂,緊緊相依,她唇角掛著笑,調(diào)皮地在他的鎖骨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唇印,他并未推開。
痛。
我的腦中轟轟作響,心中痛得幾乎要昏死了過去,我張了張口,眼角卻有淚滑了下來。我只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連指尖都顫抖,卻還是狠狠地踹開了門。
“砰!”
“噗!”
隨著門被踹開的聲音,我吐出一口鮮血,我一摸眼角,竟也是血。
“蘇墨羽……”
我聲音顫顫,向前一步,伸出手去,強(qiáng)忍著痛,卻眼前忽得一黑,重重跌下。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的內(nèi)心忽然想。
蘇墨羽,若是我從未愛過你多好?
這世上有人對你那般的好,讓你明白何為是愛,可有那么一天,他卻轉(zhuǎn)身將你推下萬丈深淵,又讓你明白了什么是恨。
而我只不過是愛上一個人,為何淪落至此,生生將心將肺掏出給他,仍不得已。
還愛嗎?恨嗎?我這樣問自己。
其實愛也好,恨也罷,或許那人都并不在意。
可這幾天的恩恩愛愛,又算是什么?
黑暗卷席而至,我只覺得自己在不住的下墜,下墜。
忽地有滴水落在我的臉上,冰涼蔓延全身。
下雨了么?也好,初見他那日時,也是在下雨呢。
愛了這么久了,蘇墨羽,我也累了。
似是過了很久,待我再睜開眼時,卻瞧見了娘淚流滿面的面孔,我一時有些恍惚,再睜眼,一家子人全坐在我的床邊,最小的幼妹捏著我的手呼喚,我微微張口,二弟便遞上茶杯,娘扶起我,喂我喝了幾口水。
腦中的轟鳴聲漸漸變小,我聽見娘輕聲說:“鳶兒啊,喝點粥吧,你爹今日熱了好幾回了,你剛醒來,不易吃太多。
我愣愣的看著這一切,一陣陣的恍惚。
“我這是……回家了?”
“孩子……”娘親淚眼朦朧,“你受苦了?!?p> 我眼中一滴滴淚滑下,張了張口,卻又合住,微微一笑。
“娘,別哭了?!?p>

錦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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