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娘也說道:“玉雪,你也不要太過自責(zé),俗話說‘老虎也有睡著的時候,’更何況你整天讀書放牛,到晚上還要做作業(yè),也真是難為你的了?!?p> 玉雪接著說道:“當(dāng)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記起爹爹的囑咐。趕快摸了摸身邊,發(fā)覺什么也沒碰到。叫了幾聲姐姐,也沒有回應(yīng)。心想姐姐莫不是上廁所去了?想起爹爹的吩咐,千萬不能讓姐姐一個人獨處!于是我就翻身下床,把燈拉開。突然就看見姐姐已經(jīng)上吊了。我當(dāng)時就嚇得大聲哭喊起來,想拼命把姐姐放下來。但我身子矮,氣力不足,又哪里能夠做到。于是就驚慌失措地跑去想叫爹爹媽媽來幫忙。至于后面的事情,你們已知道了?!闭f著又不停地抽泣起來。她倒不是裝的,因一半是同情姐姐的遭遇,一半則是給疼哭了的。剛才與父親相撞,后腦又重重地撞上了墻壁。當(dāng)時自己給撞得眼冒金星,七葷八素的,現(xiàn)在摸著后腦勺,都還在隱隱生疼。
桂花這時才壓下了悲傷起伏的情緒,對玉露說:“玉露啊,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在鳳儀村,我們一起從小玩到大,所有這一輩年齡的人中,就和你最說得來。你如果就這樣去了,你叫我今后找誰說話去?”玉露道:“思燕,(桂花的學(xué)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一時想不開。沒有顧及到你們的感受,給你們造成這么大的傷害。你們放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從今以后,我陳玉露要好好地活著,決不會做那種尋死輕生的蠢事,讓你們再替我擔(dān)心難過?!庇衤哆@話主要是說給爸媽聽的,目的是要他們不要再為自己擔(dān)心。
陳德才夫婦聽到她這番表白之后,相信她不會再打輕生的念頭,到這時,壓在他們心頭的一塊大石方才落了地。此時已是凌晨三點多,但是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后,玉露一家人都沒有心情入睡。陳德才對玉雪道:“玉雪,你明天看還要看書學(xué)習(xí)。下午又要去上學(xué),不要太熬夜了。這樣吧,你到我們的房間里去睡,我們在這里陪你姐姐就是了?!苯?jīng)過這一鬧,玉雪本來也沒有睡意,想多陪著姐姐一會兒。但是爹說的也有道理,于是對姐姐說說:“姐姐,我先去睡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差不多也休息吧?!比缓笥謱鸹ǖ溃骸肮鸹ń?,明天我就要去上學(xué)了。我走了以后,就麻煩你多陪陪我姐姐。她這兩天心情不好,請你和她多說說話。你們從小到大,最說得來,請你多開導(dǎo)開導(dǎo)她?!惫鸹ǖ溃骸坝裱?,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姐的?!庇衤秾γ妹玫溃骸坝裱憧烊バ菹?,我不會有事的?!睂γ妹玫年P(guān)心,玉露打心底里感受到了家人的暖心。玉雪看了姐姐一眼,不由得眼眶一紅。她剛才對姐姐的牽掛之言,確實是真情流露,她是同情姐姐的遭遇而難受,因此,說著說著,不由得觸發(fā)了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眼眶里頓時淚珠盈結(jié),于時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這一夜,玉露爹、娘和桂花都沒有休息。就坐在玉露床邊,陪著玉露說話,一直到天亮,才各自散了。
天亮后,玉露媽忙著去澆菜園。剛種下的菜秧,必須連續(xù)澆幾天的水,這樣才會成活。陳德才則繼續(xù)去翻他家的田去了。玉露本來是要跟他一起去的,但是玉露娘勸她道:“玉雪,你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就在家多休息一會兒。等吃過飯后,我讓桂花來約你去放牛?!蓖瑫r問玉雪的作業(yè)做得怎么樣了,玉雪說昨天晚上就做好了。于是便讓她在家做飯,同時陪她姐姐多說說話。才背上菜藍,挑上水桶澆園去了。
玉露父母外出干活以后,玉雪來到姐姐床邊坐下??吹浇憬悴惫荷线€隱隱存著淡淡的布條痕印,心疼地問道:“姐,你脖梗上還疼不疼?”玉露道:“稍微有一點,但不是很疼了?!苯又鴨柕溃骸澳隳X后撞得怎樣了,轉(zhuǎn)過來讓我看看?!庇裱┍尺^身去,玉露用手輕輕撫上妹妹的后腦勺,觸摸到還有一個小包沒有散去。難過地說:“你和爹爹那下相撞得很厲害,看到你重重撞在墻上時,我差點想叫出聲來,但是苦于無法出聲?!?p> 玉雪道:“其實,最難受的還是你被吊著的時候,姐,當(dāng)時你感覺怎樣,你是怎么撐過來的?”接著又笑著補充問道:“你該不會我一哭喊你就把自己吊上了吧!”玉露道:“當(dāng)然不會,我是在聽到爹上樓梯的聲音時,才把墊著的凳子踹倒的。但即便如此,那種被吊著的滋味真不是好受的,讓人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又有一種想嘔吐偏又無法嘔吐的感覺。實在是難受死了,幸虧時間不長,被爹爹很快就把我放了下來。接著我又用力讓自己直挺挺的樣子,盡量屏住呼吸,否則我們合演的這出戲可能就會穿幫了?!苯又Φ溃骸澳隳且宦暺鄥柕目藓奥晫嵲诘奈┟钗┬?,說實在的,我當(dāng)時雖有心理準(zhǔn)備,還是被你嚇得毛骨悚然?!?p> 玉雪道:“不那樣叫的話,就不逼真了?!庇衤兜溃骸澳阊莸拇_實特別好,尤其的你煽自己的那兩下,我都沒有想到你會下那么重的手?!庇裱┑溃骸安粊睃c真格的,哪能把戲演真。不過說真的,打過這后,當(dāng)時疼得眼淚直流,真真切切是疼哭了的,是那種名副其實的哭,不是裝出來的?!庇衤兜溃骸斑@我看得出,因為那兩巴掌打過之后,你的淚流得更厲害了,簡直是立即淚如泉涌。說實在的,你真是塊當(dāng)演員的料,不如以后去讀表演系得了?!庇裱┑溃骸耙院蟮氖?,以后再說吧??傊?,經(jīng)過這樣一來,爸媽終于開始相信,你不會再輕易尋短見了,我們的苦肉計總算沒有白受。其實,昨晚上有幾次我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了,如果那樣的話就糟了?!庇衤兜溃骸拔乙彩侨痰檬值男量啵琶銖姏]有笑出聲的。但同時又被父母為我的那種擔(dān)心的舉動感動得流下淚來。”
其實這次姐妹倆搞的惡作劇,固然是為了消除父母的疑慮,也不排除姐妹倆頑皮的天性使然。但是,通過她們這一胡鬧,終于使得父母消除疑慮,不在為玉露而終日提心吊膽,也并不是全無是處,從中也體現(xiàn)出她們的一片孝心。只是這件事,姐妹倆都心照不宣,對其他人只字不提。否則姐妹倆演戲上吊騙人的把戲一旦傳揚開去,那種只需想想都讓人臉紅的滋味,還叫她們?nèi)绾巫鋈恕?p> 姐妹倆談?wù)撏曜蛲淼氖潞?,玉雪便下廚做飯去了。玉露經(jīng)過一整晚的折騰,一夜沒合眼,早已是十分困乏。剛才只不過跟妹妹談得有趣,才勉強支撐住?,F(xiàn)在妹妹做飯去了,一陣陣強烈的睡意襲來,便再也堅持不住,終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