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風與陳玉露分開后,一路上心情也著實很是沉重。剛才自己在玉露面前強裝豁達,全是為了安慰玉露的。這并不代表他對玉露沒有信心,相反,他對玉露是百分百放心的。然而玉露他爹的那方話,就像一塊大石頭般壓在林清風的心上,讓他感到要喘不過氣來一般。然而這也并不代表陳德才的話有什么不對,林清風也打心底里沒有怨恨他的想法。問題的根源出在招考本身上。通過上一次參加招考,林、陳二人是深有體會的。那次考試,全縣招考十二名教師,而來參加招考的共有二百多人,競爭本身就異常激烈,可謂是“僧多粥少。”筆試時,他的成績是第五名,玉露則是第二名。等到面試時,雖然他們感覺都發(fā)揮得很好,對那次的招考充滿了希望。等到公布綜合成績時,他們滿懷希望地趕去查看。查看的結果讓他們大失所望:林清風排在第八十四名;又找到陳玉露的名次,結果是第六十三名。他們當時的感覺,就像是兩只被施了定身法的雞,又像是被人兜頭蓋臉地沖下了幾桶冷水。自從那次招考之后,他們深深地感到,社會的復雜程度是他們難以想象的,兩人對招考的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因此,一提到招考這件事,林清風的心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影般。自己在玉露家夸下??冢话胧且驗殛惖虏诺脑捈て鹆酥哺谒凶訚h心底的自尊,一半則是他認為要出人頭地,并非只有通過招考這一條路可走。然而雖說“條條大路通BJ”,然而除了參加招考這一條出路,還能有哪條路能夠讓自己出人頭地呢。如果自己永無出頭之日,那么他和玉露又該怎么辦,總不能死皮賴臉的上門去求親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不要說是玉露爹爹再說什么難聽的話,即便的他的一個鄙視的眼神,就能讓他林清風無地自容,巴不得馬上找個老鼠洞鉆進去。
林清風一路上顯得心事重重,患得患失。一下為和玉露剛相見,旋即又要分開而不舍,一下又為他和玉露的未來而憂心。就這樣六心無主般行上對面的山坡,以至于從林永平他們身邊走過都不知道。林永平三人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是他定親失敗,心中難過,以至于到了魂不守身的地步,急忙把他喚住。林清風聽到呼喚,方才發(fā)覺他們正坐在小路旁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錐栗樹下邊乘涼。林清風看到他們,想起自己剛才一副狼狽的神情,不由得很是尷尬。林永平招呼林清風在自己身旁坐下,安慰道:“清風,別那么想不開,我看陳玉露對你,確實是一心一意,俗話說好事多磨,你對自己要有信心,千萬別灰心?!鼻迦A娘也道:“是啊,清風,凡事要想開些,關著急也沒有用,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關鍵要去想法子,你要想,辦法總比問題多,只要好好想想,總會找到法子的?!鼻逶瓶粗约旱母绺缧那殡y過的樣子,想安慰幾句,但他畢競只是個初三在讀的孩子,這些大人們的事他只是一知半解,一時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清風,只是陪著他一起不開心。林清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沒事,你們不要為我擔心?!绷钟榔降溃骸拔覍δ阏f,清風,只要你們兩人態(tài)度夠堅決,最后一定能夠在一起。過去是父母包辦,婚姻大事父母一口說了算。現(xiàn)在不是過去,現(xiàn)在是年輕人自己說了算。當然,這關鍵得看你的玉露能不能堅持到底。所以,你要多給她點鼓勵,自己千萬不能動搖?!绷智屣L道:“我會的,這點請你放心”接著說道:“時間不早了,我爹媽還在家里等著我們,我們走吧?!庇谑瞧鹕恚刃邢蛏巾斪呷?。
四人一路上邊走邊議論著定親的事?;氐较敬蟠鍟r,已是傍晚時分。放牛娃已經(jīng)趕著自家的牛羊,三五成群地行進在曲折的鄉(xiāng)村小路上。家家戶戶的瓦片屋頂上升起了裊裊的炊煙?;爻驳镍B禽發(fā)出清脆的和鳴。這一切的一切,共同襯托出一副清幽鄉(xiāng)村的美麗景象,是那樣的祥和美好。但看在林清風的眼中,與此時自己的心境是顯得那樣的不協(xié)調(diào)。這一次的求親,可謂是趁幸而去,敗興而回。想到父母聽玉露讓去定親的好消息,當時真把二老樂的,全家人都沉浸在快樂的喜悅中。可是,當他們聽到定親不成的事實時,那種情緒一落千丈的情景,是林清風不忍心看到的。此正所謂“傷心人各有懷抱”。想到此,不禁暗暗嘆息:老天啊,我林清風究競哪里錯了,你要如此捉弄于我!
當他們到家時,清風娘早就等候在院墻的門邊。原來她老早就看到清風他們從對面山頭上下山的身影。等到他看到背回來的定親禮物及幾人的表情時,一顆心立刻就沉了下去,只是跟在四人身后,默默無聲的進了家門。這時,林紹海正在廚房里忙著做飯,見到這種情形,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黃了,想問幾句。林清風道,還是先吃飯吧,大家肚子還餓著呢!
不一回,飯菜都擺上了,一開始時,六個人都默不作聲地吃只是吃飯,氣氛很是沉悶和尷尬,只聽得見動筷子的聲音和咀嚼飯菜的聲音。到底是清風娘首先忍不住,問道:“你三嬸,今天的事到底是咋個了,你給說說。”清華娘于是將事情的大底經(jīng)過說了一遍,最后道:“今天的事,陳德才正在氣頭上,在毛……毛……”一下想不起叫毛什么?!敖忻珪圆ā!鼻逶铺嵝训馈!芭?,對!對!就是在毛曉波那家人面前丟了面子,原本他就是答應了毛曉波家的。陳家那姑娘倒真心實意地向著你們家清風的。我看那姑娘不但人品很好,相貌也好看,真的是品貌端莊,對,品貌端莊。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薄笆堑模笫?、大嬸,你們也不要著急,現(xiàn)在的婚姻,不再是由父母包辦,只要年輕的喜歡在一起,父母也拿著沒有辦法。就拿我們村的林永才來說,他媳婦死活都要跟他在一起。任憑他岳父母如何反對,甚至在他家姑娘出嫁時,連一點彩禮都沒搭合,現(xiàn)在還不是慢慢和緩了?”林紹海道:“話雖如此,但清風今天把話放在那里。要是清風在三五年之內(nèi)能混出息了,那倒還好;否則的話,人家姑娘怎能等咱們一輩子?!绷智屣L也后悔把話說得太滿,到時候自己如何能放得下面子。但為了安慰家人,還是硬著頭皮道:“爹你放心,為了我和玉露的將來,我定要拼盡全力,到時一定不讓你們失望!”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吃過晚飯,林永平和清華的母親又在林清風家聊了一陣閑話,然后各自回家去了。林清風也感到有些犯困,也與清云早早地休息了。留下二老仍憂心忡忡,各自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