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探視
“可我就是愛上他了,誰都無法臆測未來會發(fā)生什么,質(zhì)子,眼下我只想問你,你說過的話還當(dāng)真嗎?”蘇曼緊緊抓著玉塤,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繩索。
墨染漆黑的眼眸里只有她,可是聽到她方才那么堅決的話,頓時眉宇之上俱是烏云密布。
他素來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卻在此刻有些繃不住了,嘆了口氣再次道:“我送給你玉塤是在你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才能用的,不是為了見他。”
他心里有些怒火,是對自己的生氣,為何當(dāng)初自己明明對她有意,卻不敢有任何表示。
他知道自己是質(zhì)子,一舉一動都有人監(jiān)視,故而他不想讓她牽扯進(jìn)來。
蘇曼站在他跟前,柳眉微揚,一字一句回答:“他是我夫君?!?p> 她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jīng)將玉塤放在他掌心,墨染很是抵觸,卻也不能再送出去。
那光滑細(xì)潤的玉塤再度回到了自己身上,卻是如此情形,莫名有些諷刺呢。
他低著頭看著玉塤,壓下心中翻涌不止的激動,這玉塤他素來視為珍寶,他根本就沒打算過送給誰,直到遇見她。
他的臉色有些僵硬,心里有些苦澀,但還是忍住了情緒,轉(zhuǎn)過身子將玉塤握得緊緊的,轉(zhuǎn)身朝前走去。
蘇曼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一直等著他說話。
墨染徑直朝前走著,發(fā)現(xiàn)身后人沒有動靜,不由得停下步子扭頭道:“還不跟著?”
黑暗中那張小臉有些慘白,可是那清麗的大眼睛他卻記得清楚,過眼不忘。
蘇曼停在遠(yuǎn)處,聽著他這一句,之前還有些板著的心此刻得到了釋然,溫?zé)岬臏I水決堤而出,她一路小跑著上前一邊擦拭著淚水,不忘低低一語:“謝謝?!?p> 墨染停下腳步,自然瞧見了她的情緒波動,待她走近了,還是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替她擦拭淚珠。
蘇曼下意識地偏過身子道:“對不住,我有些沒忍住,謝謝你。”
她很是小心翼翼,墨染長吸一口氣,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尷尬,終究還是收了回來,囑咐一句道:“待會咱們要去的可是天牢,你可得小心謹(jǐn)慎點,別再抽泣,讓人瞧出破綻。”
蘇曼緊緊盯著他,點了點頭,咧嘴一笑。
二人款款上了馬車,墨染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鬼使神差地答應(yīng)了她。
只是滿腦子都在想著世子府的初見,當(dāng)時他夜探世子府想要尋找堪輿圖,結(jié)果卻看到她一個人卷著袖子抓魚。
那模樣可真是令人見之難忘,還有那一次她救了重傷的自己,他們之間為何會有這諸般聯(lián)系?
他一度以為是上天垂憐自己,讓自己遇上這樣一個女子。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她就是她的一道劫。
他坐在那里,余光掃過她,許是有些乏了,加之一夜顛簸,她雙眸緊閉,似是在打盹。
她的后背靠著車廂,小腦袋因為馬車的顛簸而搖晃。
墨染不禁舒展眉頭,淺淺一笑。
他喜歡她的直率,沒有一絲防備。
看慣了勾心斗角,她的直言不諱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
可是,她終究不是屬于自己的,伸出去想要觸碰她那白皙臉頰的手還是收回來了。
如今大哥親自出使天啟,云嘯天已經(jīng)下令了兩國聯(lián)姻。
那么自己的歸期是否已經(jīng)到了?
離開天啟,重回大殷,墨染不由得緊閉雙眸,只覺寒氣逼人。
驟然間,車把式吁了一聲,說是天牢已經(jīng)到了。
蘇曼恍惚中聽到這一句,頓時驚醒。
墨染瞧著她這副樣子,有些心疼,他先行掀開簾子跳下馬車,想要伸出手扶著她,卻見她已經(jīng)自己跳了下來。
天牢門口的守衛(wèi),見著來人厲聲道:“誰人前來?”
“我乃大殷質(zhì)子,是你們天啟皇帝的客人。這天牢之中有個我的朋友,再過些日子我便要離開天啟了,我想同他說說話。”墨染聲音里帶著些難掩的涼意。
蘇曼聽到他要走了四個字,剎那間雙眸迸射出亮光,視線緊緊盯著他。
“哦,原來是質(zhì)子,質(zhì)子請進(jìn)吧。”那守衛(wèi)知道兩國如今正值聯(lián)姻,若是自己得罪了這位質(zhì)子,屆時影響了兩國邦交,可是有大罪的,立刻放行。
墨染抿了抿嘴謝過之后,朝里走去。
蘇曼站在他身后跟著,前頭是一個引路的侍衛(wèi),她壓低聲音小聲詢問:“你要離開?”
“嗯,兩國聯(lián)姻便是我重回大殷之際?!蹦倦m有些無奈與不舍,也只能淡淡一笑。
蘇曼不由得臉色多了幾許憂色,因為突然得知的消息。
突然那引路的侍衛(wèi)停在了一間寬大的牢房前頭,那牢房里頭擺著一張木床,上頭鋪著衾被,可這天氣寒冷,恐怕還是會有些冷的。
蘇曼有些情緒,墨染迅疾地攔在她前頭沖那引路的侍衛(wèi)手上放了一個錢袋笑道:“多謝,我就說一會兒話,待會就離開?!?p> “多謝質(zhì)子?!蹦鞘绦l(wèi)得了錢,心里十分歡喜,開心地離去了。
那牢門之上別著一把巨大的鎖,由此可見,這位皇上對榮軒可是真的充滿敵意。
這消息雖未傳至朝庭百官,但是明日早朝,榮軒不再,想必這事情也會有不少人猜到。
鎖被打開,正背對著自己的榮軒端坐在那木床之上,頭頂是一方窗棱,從里頭可以看見外頭的景色,十分蕭索。
蘇曼的臉色有些垮,她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瞧著他有些單薄的衣裳,有些不忍。
許是聽到了動靜,榮軒轉(zhuǎn)過頭見到來人乃是墨染,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別過頭看著窗外道:“本世子好像記得,你我之間沒有什么交情,怎么夜如此深了,質(zhì)子竟有閑情逸致來看本世子?莫不是想要看本世子的笑話?”
墨染知道他對自己充滿敵意,畢竟他們之間隔著兩國之間的恩怨,立場不同,他們的陣營不同,利益會有沖突。
“世子說笑了,我不過是欣賞世子的為人,總覺著今夜的事情有些蹊蹺,故而想要來探視世子?!蹦静恍觳患驳溃喙饴舆^身側(cè)的蘇曼,只見她眼眶含著淚水。
這里沒有地龍,涼氣一陣陣從地底下往上透,腳底自下而上都縈繞著一股涼薄的冷意。
榮軒眼底閃過寒芒,有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壓根就沒認(rèn)出一側(cè)黑暗中站著的蘇曼,只是看著墨染道:“欣賞?只怕有人想要看著本世子出事?!?p> “世子,咱們從前是有些恩怨,不過那都是因為咱們之間有誤解,今日我怕是沒有功夫同世子多說了?!蹦久嫔祥W過一絲異色,轉(zhuǎn)眸看了看身側(cè)的蘇曼,朝她努努嘴旋即沖世子壓低聲音道:“世子莫非連她都不認(rèn)得了?”
榮軒聽到他這話,這才回過神仔細(xì)大量起來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那個人,那身形,那一雙晶亮的眸子,還有她有些啜泣的表情。
之前他見過她女扮男裝的模樣,方才黑暗中因為憤怒,他竟沒有認(rèn)出她來。
榮軒有些愕然,驚訝于她會如此做,大步上前將她的手?jǐn)n在手心,聲音比之前柔和了許多:“你怎么來了?這里很危險?!?p> 蘇曼知道他認(rèn)出了自己,右手伸出撓了撓耳垂,顧不得墨染就在一旁道:“我擔(dān)心你,我想問問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入宮之后你便杳無音信了?你不回府,我這心里總是有些不踏實?!?p> “你不該來這種地方的?!睒s軒看向墨染質(zhì)問道,“你明知這里危險卻還帶她來這里,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墨染正要解釋,蘇曼搶在前頭道:“是我求他讓我見你的,皇上已經(jīng)下了旨意,世子府的所有人都不得隨意出入??晌铱傁胫愕氖虑橛行┎粚?,想要做些什么?!?p> “你不必做什么,只要好生等待?!睒s軒寬慰著蘇曼,隨即看了一眼墨染道,“質(zhì)子還要留在這里,莫非是對我與娘子之間的對話感興趣?”
墨染聽罷心里有些發(fā)怒,這位世子可真是會計較,不過他說的也不錯,自己站在這里確實有偷聽的嫌疑,可是這外頭有那么多雙眼睛。
罷了罷了,墨染緩緩走出去行至大牢門口道:“世子,我這就去替你們守著,不過時間不多?!?p> 蘇曼扭頭看著他離開,握著榮軒的手寬慰道:“是質(zhì)子幫了我的大忙?!?p> 榮軒將她攬入懷中,聲音極其微細(xì)道:“我說過的,除了鳳冥與明羽,誰都不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