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大方向后,王迪又和關彝暗中商量了一些細節(jié),并且特意囑咐,將重新回歸的謝天單獨調撥出來負責暗中查訪荊州有無黑翼教的具體事宜。
“子均不是要調查他嗎?怎么就這么快就委以重任了?”關彝覺得有些不妥,畢竟這事是自己全權負責的,萬一出了什么紕漏可不好。
“把他放在明面上,大膽的使用,那樣,一舉一動才會被我們掌握,也能看的更清楚?!?p> 王迪不怕謝天搞動作,就怕潛伏起來隱忍不發(fā),等待某一個時機,等待監(jiān)察人員懈怠的時候突然行動,反而不妙,如果他沒有問題,那么,對黑翼教的憎惡和仇恨情緒也就是不是虛構的,調查這件事必然十分上心,反過來,如果他是黑翼教插進來的臥底,那么,一旦有所異動,身后的監(jiān)察人員也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最關鍵的一點,謝天是新歸附的,在荊州沒有什么根基,一張白紙,怎么偽造身份都不會引起他人懷疑,也可便宜行事。
布置好了關彝的相關任務之后,王迪這才召集了李流和李庠過來,和他們交代了下一階段工作。對于這二人,王迪基本上沒有隱瞞,比如,孫皓出事了,荊州方面準備“匡扶正義”和孫秀一決高下,比如季漢那里出現(xiàn)的糟糕情況,甚至,就連黑翼教的存在,也把自己知道的都給挑明了——唯獨沒有說暗中調查荊州內部,也沒有特意點明巴人有可能扮演的角色。
對此,二人果然沒有什么疑慮和擔憂,和王迪的立場打算一致,都表示了對揚州的渴望。
眼下的揚州與季漢雖然都是一團糟,但,明顯揚州的情形更好一些,而且,對孫秀這種“亂臣賊子”怎么打都不過分,而鏟除季漢的黑翼教,都是在給他人作嫁,不值得。
對于王迪一筆帶過的異族入侵,二人也是沒什么反應。
不管是真沒有反應,還是裝作沒有反應,王迪都是很滿意的,這說明長期來自己潛移默化的主體民族政策已經初見成效,也可以稱之為同化。
本民族人口資源短缺,從其他民族引進彌補缺口,這個思路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給捎帶進去了。
以往那種動輒鎮(zhèn)壓、吞并是不足取的,東漢帝國是怎么完蛋呢?在黃巾起義之前,在宦官外戚輪番上陣之外,更要看到,帝國邊境無休止的與各個異民族的混戰(zhàn)才是更關鍵的因素,甚至董卓,都是要得益于這樣一個極端的“民族措施”。
過于懷柔也不行,尤其是遷移人口速度,不能過快不能過多,門檻設置要高一些,要做到與主體民族的一視同仁,甚至,做不到的話,也要突出主體民族的地位,而不是一味的遷就,原時空的西晉民族政策,包括本時空的季漢民族政策,都是失敗,結果都是災難性的。
王迪在荊州一直在注意吸引同化異民族,首先做到的就是,不是一股腦的引進,而是分階段分批,保證有足夠的時間消化吸收;第二,就是將他們拆散,萬萬不能搞出聚集區(qū),捏不成一股繩也就形不成合力;第三,經濟待遇是不錯的,但是,這份待遇不是白白到手,而是辛苦勞動所得,也不會高出漢人一等,所謂平等,就該是誰都不會高出誰一等;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是你們融入到漢人的團體當中來,高收入高福利,穩(wěn)定的工作,這些獲得的大前提就是用心學習漢家文化,當然了,你們本民族的那些特色,并沒有刻意抹殺,只不過,在這個進步的社會秩序中完全沒有用處,不會給你們物質生活的提高有一絲幫助,也就是錦上添花,和茶余飯后的自娛自樂而已,結果就是,慢慢的,尤其是在年輕一代中,特色文化已經有了逐漸缺少繼承的趨勢,這雖然從文明角度而言是一個遺憾,但曾經經歷過一些,眼見過一些事情的王迪是不會感到痛苦的(比如侯賽因·烏瑪爾在接受法國網(wǎng)絡媒體《每日法蘭西》采訪時說,“法國已經是一個穆斯林國家,我們有必要修改我們的國名,實行伊斯蘭教法?!保?,一旦少數(shù)種群有機會觸及到決策層面,必然會引發(fā)一系列不穩(wěn)定事件的發(fā)生,到那時再想糾錯就晚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防患于未然;第五,是比較陰險的,那就是婚姻體系,漢家男子娶異民族女子所生子女享有應有福利,已擁有荊州戶籍的異民族男子娶本民族未曾擁有戶籍女子所生子女享有應有福利,也就是說,異民族男子想通過與漢家女子發(fā)生關系來獲取福利是不可能的,那么,那些條件不具備的異民族男子就沒有出路了嗎?有的,軍功,只此一條,在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爭中有杰出貢獻,可以直接入籍荊州……
正是在這些政策的約束之下,荊州的吸收異民族人口方面,才取得了緩慢、穩(wěn)定卻又長足的進步,這五條法案也被王迪明確為最基本最核心內容,以后可能會根據(jù)新的問題出現(xiàn)而增加修改一些新的條例,但是,上述五條,地位是無法撼動的。
事實證明,李流和李庠就是這些政策的受益者,他們融入到漢民族當中來也沒什么矛盾摩擦,執(zhí)行政策也很到位,甚至,在各自的野戰(zhàn)兵團中還有一支單獨的異民族兵團(李流的有3000人,李庠的有2000人不到),他們因為隨時準備通過一系列戰(zhàn)爭建立功勛一步到位的解決戶籍問題而保持著高昂的斗志——天殺的荊州啊,生活那么好,總也沒有大的戰(zhàn)亂出現(xiàn),害得我們都沒有機會去改變人生命運!
王迪當然不會是因為刻意壓制他們的升遷之路而規(guī)避戰(zhàn)爭,只不過,是不想發(fā)動無節(jié)制不必要隨時有可能把荊州拖垮的戰(zhàn)爭而已,戰(zhàn)爭,是政治的延續(xù),如果政治手段途徑能夠解決為什么要發(fā)動戰(zhàn)爭呢?
當然了,如果有必要的話,王迪并不介意跟人掐一架,不管是為了清理庫存,為了保證軍隊的戰(zhàn)斗力(單純的演習和訓練是不夠的),還是為了轉嫁自身存在的經濟危機、政治危機,前提是:有必要。
現(xiàn)在,就是這個必要的時候了。
疫情之后,荊州經濟自身修補已經做到了極致,如果要想真正恢復到往日的巔峰,就必須擴充實際控制范圍,擴大通知區(qū)域,這是經濟需求;
孫秀上位,和荊州之間存在著天然的矛盾沖突,不管真正關系如何,畢竟孫皓是王迪扶持上去的,不干掉孫秀,法理就說不過去,更何況,干掉孫秀的話,王迪可以攫取到更多利益,而現(xiàn)在這個階段的孫秀,又正是最虛弱的時候,這是政治需求。
對于李流和李庠而言,荊州的蛋糕就這么大,但是,他們的權力欲望卻還有增長空間,如果這一步不邁出去的話,就是要和王迪翻臉啊,但是我們是兄弟啊,我們合作的很愉快啊,怎么能這樣無恥呢?干掉孫秀,也可以滿足大家的需求了,再說了,那些戶口本沒遷過來的,一個個都嗷嗷叫了,憋了很久的東西,都要釋放出去,不然對身體不好,不管是情緒,還是其他一些什么污穢的東西。
也正因此,當王迪決定向揚州,向孫秀動手的時候,李流和李庠是舉雙手贊成的,就連鐘離牧父子也不會反對,畢竟,他們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孫皓給予的,不能因為王迪得罪孫皓,但是,為了孫皓,復仇孫秀還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真正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