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咱回姥娘家聚會，有個人偷吃東西！”
“誰??？”
“不認識！不在全家福上?！崩钣酒嫒鐚嵒貞洝?p> “你的舅舅們都不認識？”
“我爸都看不見那里有人，他們更不知道！”
“有幾個舅舅在？”
“有六個……全家福上還有兩個舅舅不在?！?p> “全家福上不是九個舅舅嗎？”
李泳奇回憶道：“我也記得是九個，但是我數(shù)著就是八個，最右邊少一個。”
“哦……”李泳奇的媽媽猶豫說，“你是不是該上課了？”
“沒有，一會去吃早飯，上早讀?！?p> “哦……那你趕緊去吃飯，早讀別遲到，早上時間緊，千萬別掉隊！上完早讀再給我打個電話，你再仔細說說?！?p> 李泳奇同意，掛掉電話。
熬到下課鈴響，書頁停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李泳奇毫不猶豫地沖到樓下，熟練地跳過故障電話，占領第四個，撥通號碼后掛斷。
電話又響了，李泳奇接起來，他的媽媽率先問：“你確定你夢里的全家福只有八個舅舅嗎？”
“嗯，對?！?p> “然后桌上還有一個你不認識？”
“就是！姥娘家溜進小偷了……”
“那不是小偷，全家福上應該有九個舅舅，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照片最右邊感覺少一個人……”
“那個人應該就是你的一個舅舅，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你沒什么印象?！?p> 李泳奇確實回想到二里白衣的場景，又問：“為什么是他？”
“全家福最右邊的就是你那個舅舅，你夢見的照片里就少他一個，所以就沒認出他。你回來住幾天吧，你姥娘一直想你，沒見夠你，剛才給她說，也說讓你回來。中午讓你爸爸去接你?！?p> 李泳奇扣掉電話，飛奔上樓，沉浸在即將回家的喜悅中。
下了第一節(jié)課，李泳奇奔向廁所，回來的路上跟上商翔越和李簫。
“什么？你又要走？”商翔越驚訝地問道。
“對啊，咳嗯……”李泳奇平靜地說道，“我昨天晚上夢見我家里死了的一個人，我媽讓我回去住幾天?！?p> 無法身臨的兩人只感嘆著李泳奇回家的優(yōu)越感。
中午下課鈴打響，同學們一股勁全朝著食堂飛奔。這次李泳奇特例擠開一條窄縫，貼著外墻逆行下樓。
假山前后更是同學們奔馳的高速公路，一不留神就撞成一團，攤成一地。
李泳奇的爸爸站在車前，見李泳奇來了，沉默地上車。
車開出了鎮(zhèn)，李泳奇的爸爸便說：“先去醫(yī)院里接你媽，你媽今天復查腿了?！?p> 李泳奇點點頭，連同車開進醫(yī)院后院。李泳奇的爸爸下車攙扶著李泳奇的媽媽緩步上車。
“這幾天過得怎么樣？”李泳奇的媽媽照常寒暄。
“還行吧?！崩钣酒嫒粲兴迹笱艽鸬?。
“在那里適應了嗎？”
“適應了……”
“別的同學都能適應了，咱孩子也不差！到鎮(zhèn)上讓你爸爸去飯店點幾個菜帶到家里吃，沒空做了。”
“咱直接去飯店吃吧，多方便？”李泳奇的爸爸提議。
“也行吧。吃完上你姥娘家看看，你姥娘姥爺也想你了，多在那呆一會。”
李泳奇也淡淡地答應了。
中午吃完飯快要一點了，李泳奇身體里本能的困意襲來。這時他不該困的，剛解放出來，應該憋著撒不完的牛勁?？刹恢獮楹危跃痔?，一層套一層，實在想不清楚，有勁也沒出撒。
李泳奇又坐著車離開了彩石鎮(zhèn)，上國道走了一會，拐進另一個村到了姥娘家。
李泳奇的姥娘姥爺出門迎接，扶著李泳奇的媽媽下車就問道：“今天中午就出院了！手術很順利??！”
“哎呀?jīng)]做手術……清理清理就好了?！崩钣酒娴膵寢屝÷暬卮穑偱吕钣酒媛犚?。
李泳奇低著頭，穿過院子，走進里屋。
“你昨天晚上夢見你大表舅了？”李泳奇的姥娘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個不認識的……”
“哦……那可能就是，來！”李泳奇的姥娘往李泳奇的手里塞一個蘋果，說，“前天大集上有后山摘的，兩畝地都拉來了，可新鮮了！”
李泳奇咬了一口，再往里咬一大口，咬破了核，吃得滿嘴黑臟的蛀芯。
他皺了一下眉頭，吐出蟲蛀的地方，順著外皮一圈一圈地啃。
“大夫誤診了嗎？怎么又不用做手術了？”李泳奇的姥娘問。
“不是！上個周末該做手術，早上打開一看血管都破裂了，又清理淤血，換藥方，包扎外傷就沒事了?！?p> “不是腿都很嚴重了嗎？都長血栓了！”
“就是?。⊥榷紱]知覺了，醫(yī)生說都是腿壓力太大，把血管撐破了?！?p> 李泳奇的姥爺問：“你就沒感覺到疼嗎？”
“沒有，前一天晚上在病房，我看見我以前樓下喂的黑白的流浪貓過來，還往我腿上走。我往回叫它，它腳一滑，在腿上蹭了一下。當時腿已經(jīng)腫得動不了，也沒感覺。第二天里面的血栓都破了。”
李泳奇的姥娘緊皺著眉頭不放松，仍說：“你和孩子都上小楊那里看看怎么回事。外人估計一看就清楚了，家里人真看不明白怎么回事?！?p> 這次李泳奇的姥娘也跟著一家三口一同去了楊瘋子家。
楊瘋子手里正捏著三炷香，見有人來便說：“因走果至。”
李泳奇如今變成了事中人，同樣在一旁聽著事情的來去，心想在外人這里興許能聽個明白。而李泳奇的媽媽住院已有多日，大概就是用加班的幌子瞞著李泳奇的時候。所以李泳奇的媽媽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姥娘家打掃衛(wèi)生一整夜，連家都不回。
不對，李泳奇的衣服是誰洗的？在家里李泳奇的爸爸也沒洗過衣服。
“你姥娘給你洗的。禮拜五你剛回來就把你的臟衣服放到姥娘家了，你姥娘給你洗好，禮拜天我再去給你拿回來去學校?！崩钣酒娴陌职终f道。
“這么大的事都瞞著我！”李泳奇不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