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白月！”小姑娘壓低聲音輕呼。然后從暗影中露出了一張白白凈凈的小臉。
這個女孩子未施粉黛，眼睛大而靈動，因為剛剛被銀針擊中，有些疼痛，此時還帶著一點淚痕。像一只無辜受傷的白兔。蘇虞看著她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我們……那次樂會見過的?！卑自吕^續(xù)說，“我穿了桃紅色的裙子，蘇虞姐你還夸了我兩句的?！?p> 蘇虞想起來了。這個姑娘叫白月，據(jù)說是白沉香的義妹。她在上次樂會跳了舞，奪了小輩中的魁首。蘇虞還記得，那一身桃紅色衣裙的小姑娘。桃花似的。確實是靈動。
不過……這個時候，沉香閣的人在這個地方認出他來……
不太妙。
蘇虞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地想了一通，決定還是先靜觀其變，不動聲色，沒否認白月說的，也沒有答應(yīng)。
“你們……我剛剛看見你們?nèi)チ艘粯?。想必是看見什么了?！?p> 蘇虞還是什么都沒說，按在銀針上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來，保持著戒備。
“放心?！卑自抡f，“如果我想為難你們，我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了。剛剛看見你們的時候我就會大叫。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一些東西——”
“白沉香確實做煙花生意。而且，她有一本賬冊記錄。那本賬冊……我可以拿給你們?！?p> “為什么？”蘇虞笑了笑，聲音有些諷刺，“你不是她的義妹么？”
“我有條件?！卑自挛⑽⒌拖骂^，她的眼神中滿是難過與無奈，“我姐姐她……確實做錯了。她說過，有朝一日，一定要讓沉香閣爬到花影閣頭上……但我沒想到……她用了這種法子。她太貪心了。甚至……甚至還想逼我……也去做那種事……”
白月泫然欲泣，“我沒答應(yīng)……她就關(guān)著我不給我飯吃……”
“哦？那你答應(yīng)了？”
“沒，沒有。她氣了幾天，還是放我出來了……她說，我是有希望比過姐姐你的人……”白月帶淚的眼瞳在夜色中也顯得透亮，她的聲音已經(jīng)帶了幾分顫抖和哽咽，“蘇虞姐，我不愿意看她錯下去了！每一次，她叫我去一樓給那些姑娘送飯……我都怕得不行……我怕！我怕哪天，我也會在里面……”
蘇虞嘆了口氣。白月的無助和難過害怕，她看在眼里。
“你剛剛說，條件。”宋淮卿在一旁突然出聲。面對哽咽的白月，宋淮卿心里并未有什么波瀾，他捕捉到白月話里關(guān)鍵的地方。
“是……雖說姐姐她，犯下這種錯誤……但我們沉香閣的其他姐妹，真的都很無辜……沉香姐姐她，做事情，別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我只求，不要牽扯到沉香閣的其他人……不要毀了沉香閣……”
“好。賬冊給我?！彼位辞浯饝?yīng)得毫不拖泥帶水。確實，這件事如果真的只是和白沉香有關(guān)的話，沉香閣其他的姑娘也都算是受害的人。
“這位是……”
“我手下的人?！碧K虞不想節(jié)外生枝，“我答應(yīng)你，會盡力為你周旋?！比绻┞读怂位辞涞纳矸?，沒有什么好處，反而會很麻煩。當朝官員私自查探案情，這種事情會成為被人拿捏住的把柄。
“……好?！卑自陋q豫了一會兒?？伤龑嵲谑莿e無出路了，她只能點頭。
蘇虞應(yīng)該是能幫助她，能保全沉香閣的唯一的人了。
白月不知道府衙那邊的進展如何，但她知道，府衙一旦查到他們沉香閣頭上，那么，沉香閣所有人，一個都跑不了。
所以，她只能這樣做，她只能做這樣的選擇——把事情歸在白沉香身上，從而保護沉香閣的其他人。
白月下定決心之后，也不再猶豫。她讓蘇虞和宋淮卿在原地等待，一個人回了房間，不一會兒，拿過來一本賬冊。
白月還是有些緊張和不安的。她深深地吐出幾口氣，把那卷有些皺的賬冊放進蘇虞手里：“就是這個了?！卑自碌难劬t紅的，遞給蘇虞賬冊的時候偏過了頭，眨了幾下眼睛，努力把眼淚逼停。
蘇虞接過賬冊，輕輕拉住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溫柔地安慰她：“沒事的。”
蘇虞有些心疼白月。她也有過類似的感覺——什么都無法把握、不知道能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很無助、很無奈。白月她還小。但同時，她很有勇氣。她知道白沉香做錯了，她想保護白沉香，但也想保護沉香閣的其他無辜的人。做出這個決定，白月有多糾結(jié)和難受呢……
白月的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地簌簌而落，她用衣袖胡亂地擦了幾下，“蘇虞姐你們快走吧……謝謝……”最后的聲音已經(jīng)微不可聞，化成了小聲的抽噎。
蘇虞最后看了她一眼。
這孩子……蘇虞嘆了口氣。以后能關(guān)照，還是多關(guān)照她一些。蘇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