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若芷做好飯后將漱芳齋的大門打開,卻被唬了一跳。
“空空大人,你們這是?”
空空此時已換上一身得體的衣服,嫣然一個翩翩少年郎,“我等在此等候寨主召喚?!?p> “哦!我家主子正在洗漱,你們進來等吧!”若芷客氣地說道。
空空等人聞到了飯香,毫不謙讓地涌進漱芳齋。
空空舍下臉皮,悲戚地裝起可憐,“若芷姐姐,您這兒可還有多余的飯菜,能否勻一點給他們幾個。我倒還好,他們都好久沒吃過飯了?!?p> 空空身后站了十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不見一絲羸弱。
可若芷能怎么辦,據(jù)說這空空在寨子里的地位斐然,人家都降低身段向她開口了,她又如何能拒絕。
若芷甜笑道,“空空大人這是哪里的話,您來了,怎么能用剩菜剩飯呢!我家主子早就讓我備好了飯菜,各位請隨我前去用餐吧!”
空空等人連連道謝。
若芷又道,“不知道哪位是空谷大人,我家主子說請他用完飯后到主廳一敘。”
空空臉上有些潸然,“空谷今日沒來,我一會兒派人去叫他!”
若芷點點頭,“那就勞煩空空大人了!”
若芷將空空等人安置好,便去主廳回話。
“那空谷今日未來!”
李子染對此并不意外,招呼若芷坐下一塊吃飯。
自打出了王府,李子染就與若芷以兄弟相稱,李子染說她們這一行人只有兄弟姊妹親人沒有主仆。
李子染剛放下筷子,空谷便在院子里候著了。
若芷接到李子染的眼色,出去將空谷和偏廳的空空喚進來。
李子染問道,“空谷,昨日我讓你列的寨子里需要的物品清單,你可列好了?”
空谷從袖中拿出一份清單,遞給若芷,道,“已經(jīng)列好,請寨主過目!”
李子染點點頭,又問空空,“空空,你們挑選的那十位壯漢可吃飽了?”
空空臉色微紅,賠笑道,“吃好了,吃好了!”
李子染沒有再打趣空空,吩咐道,“出寨之后,我、若芷、馨兒會扮成買糧的客商,去鎮(zhèn)子買糧;等我們按照清單將貨物備好后,會雇人將貨物運回,中間會路過咱們相見的那條羊場古道,之后,你們知道該怎么辦了?”
空空頻頻點頭,“明白,我等就扮成山賊,等公子一出現(xiàn),我們就將公子連同貨物一塊劫了!”
李子染囑咐道,“記住,不可傷到無辜!”
空空保證道,“公子放心,我們一旦得逞,就將公子雇的人放了?!?p> 幾個人又將細節(jié)細細推敲了一番。
臨行前,李子染將墨韻兒寄托在清明居拜托箜篌照顧。
空空帶著那十個壯漢扮成山賊,李子染三人扮成商賈,從寨子的密道,出了寨子。
李子馨覺得新奇,以前在家一言一行都有嬤嬤拿著戒尺規(guī)矩著她,現(xiàn)在可是好了,這里的人沒有知道她是帝師家的千金,姐姐也不用那些規(guī)矩要求她。
李子馨就像鳥兒入山林,完全釋放了天性,一路上嘰嘰喳喳,看到一株隨處可見的野花,都要高興上半天。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賞心悅目。
空空跟在李子馨身邊,美其名曰保護她,紅著臉,樂此不疲地給李子馨講解山間趣事。
“空空大人,你們這兒的人都姓空嗎?”
“不是的,我們這兒的人都沒有姓氏,名字都是巫師大人賜的!”
“哦,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呀!哎,對了,你們寨子有名字嗎?比如,清風(fēng)寨之類的!”
“馨兒姑娘,我們做土匪那是無奈之舉,我們都是良民,怎么會把寨子叫那么綠林的名字呢!”
“那叫什么名字?”
“大容寨!”
“有容乃大嗎?”
“算是吧!”
“這名字誰取得?”
“據(jù)說是老寨主!”
……
若芷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又去瞧李子染,見李子染神色淡然沒有一絲反感之色,便只好將擔(dān)憂隱下來。
李子染覺得少男少女,有些懵懵懂懂的感覺很正常呀,只要不越雷池就好!
這一行人腳程不慢,很快到了羊腸古道。
早有人將李子染的那架低調(diào)奢華的馬車趕放在路邊,空空向李子染一抱拳,“寨主,一路安好!”
李子染點點頭。
空空望著遠去的馬車,心咚咚地跳亂了節(jié)奏。
若芷駕著馬車,李子馨和李子染坐在馬車內(nèi),沉默不語。
李子馨低下頭,偷偷去瞄李子染。
李子染正坐著,微閉雙目,不知有沒有睡著。
李子馨回想剛才自己的言行,頓時羞紅了臉,自己剛才定是被豬油蒙了心,竟那么失禮,姐姐一定很生她的氣。
“阿姐?”李子馨弱弱地喚了一聲。
“嗯?”
“阿姐,你是不是在生馨兒的氣兒了?”
李子染睜開眼睛,疑惑地問,“沒有呀,馨兒怎么會這么問?”
李子馨慚愧地低下頭,“剛才,馨兒和空空大人嬉笑打鬧,甚不合禮數(shù)!”
李子染摸了摸李子馨的發(fā)頂,“你們都還是孩子,孩子之間嬉笑打鬧,本就是天性,有什么合禮不合禮的?”
若芷在外聽得如鯁在喉,她家姑娘自己驚世駭俗也就罷了,反正姑娘都已嫁做人婦,只要姑娘不做太出格的事情,估計王爺看在老帝師的面子上也不會休了姑娘。
可馨兒小姐不同呀,馨兒小姐還待字閨中,若是讓姑娘這么嬌慣亂寵下去,非得壞了閣中清明。
若芷勸道,“馨兒小姐,您是知道的,咱家大姐兒腦子壞了,她胡言亂語,您切莫當(dāng)真。您原是最知禮的,這什么合適,什么不合適,馨兒小姐您一定要心中有數(shù)。要知道,您早晚都是要回到京都,到時候可是得議親的!”
李子馨聽若芷所言,小臉蠟白,心如刀絞。
李子染見狀,心疼地將李子馨摟在懷里,斥責(zé)道,“若芷,你這丫頭白跟了我這么久兒,怎么還滿口那滅絕人倫的道理規(guī)矩。你看,把咱們馨兒嚇得?!?p> 李子染輕聲安撫道,“馨兒,莫怕。人活一世,為的是什么?難道就是為了遵守那些不知所謂的規(guī)矩?若是不能痛快地活著,那還不如死了呢!馨兒,只要咱們做的事,一不傷人二不害人,那和其他人又有何干?”
若芷聽著無奈地苦笑,勸道,“姑娘呀,你說的這些奴婢不敢說不對,可是你得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呀!何況像咱家這種書香門第,最重視聲譽,把聲譽看得比人性命還要重要呢!”
李子染噗嗤笑了,李子馨不解地抬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