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染看了墨韻兒一眼,墨韻兒翩翩站起,向紅二娘行了一個大禮,淚雨如花般哭訴道,“二娘子,對我恩厚,我身染惡疾,不愿連累二娘子和姐妹們,才多與二娘子為難,求二娘子把我賣掉。我原想著二娘子把我賣了,多少能換些銀錢,也算是我報了二娘子的教養(yǎng)之恩。萬沒想到,會弄到如此局面……”
“你真的患病了?”
墨韻兒一面流淚,一面點頭。
紅二娘頓時覺得從頭涼到腳。
撲通跪在李子染腳下,哀求道,“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家剛才無禮。您剛才說,能救我這翠紅樓,可是如何救得?”
李子染眼都未抬,“我為什么要救你們?我原想著韻兒姑娘病情罕見,我索性花幾個錢,把韻兒姑娘贖出來,就當做試驗品,研究研究怎么治這種病。若是救活了,也算功德一件;若是救不活,那也是韻兒姑娘的命。可你這婆子辱我、欺我,實在可恨,索性,我就把韻兒姑娘扔在這兒,任你們傳染害病而死?!?p> 紅二娘辛苦一生,好不容易從接客的姐兒熬成了老鴇媽媽,這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又怎么舍得死。
紅二娘連滾帶爬地取回墨韻兒的賣身契,還有一百兩紋銀,恭恭敬敬地放在李子染身旁的桌上,帶著醉紅樓一干人等跪下,連連向李子染磕頭。
“公子菩薩心腸,就攜了韻兒走吧,千萬不要和我這個無知婦人一般見識?!?p> “……”
墨韻兒也跟著跪下,央求道,“請公子行行好,要了我吧!若是我能不死,愿永生永世給公子為奴為婢,絕無二心!”
李子染經不住這么多人苦苦央求,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將墨韻兒和那一百兩紋銀收好,便帶著墨韻兒離開了翠紅樓。
白衣公子看得是目瞪口呆,怪不得,她一兩銀子都沒有,還要贖人,原來是這么個贖法。
“十四弟,我許久沒去你府上了,你府上的荷花應該開得正盛,我想去你府上賞荷,十四弟不介意吧!”
黑袍男子看了白衣公子一眼,“王兄,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能看見什么?還是改天吧!”
白衣公子正要爭辯幾句。
他身后的侍衛(wèi),破奴,出聲提醒道,“主子,軒王妃帶著韻兒姑娘要走了!”
白衣公子不再理會黑袍男子,大步出門追上去。
黑袍男子無奈,只好緊跟其后,吩咐他身后的侍衛(wèi)說,“破云,你押后,如果王妃身后有尾巴跟著,都處理干凈,不能留一絲隱患。”
破云一拱手,“明白!”
李子染拉著墨韻兒不慌不忙地走出醉紅樓,在不遠處站住。
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在她們二人面前停下,若芷從馬車上下來,恭敬地對李子染說,“公子,請上車!”
李子染、墨韻兒依次上了車。
“其他人呢?”李子染問。
“回公子,都在暗處呢!”若芷答。
“讓他們把招子都放亮了,若有人尾隨,都處理干凈!”
“明白!”
馬車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動起來。
墨韻兒穩(wěn)穩(wěn)地在車廂里跪下,“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李子染欣慰一笑,“你果然是個聰慧的!”
“姑娘美若天人,縱然穿上男裝,也不難分辨。”墨韻兒說。
李子染將墨韻兒的賣身契和紅二娘給的一百兩紋銀,都遞給了墨韻兒。
墨韻兒接過這兩樣東西,大為不解,“姑娘,您這是?”
李子染輕嘆了一聲,“我聽聞我家夫君常來醉紅樓看你,由于某些原因,我就想把你贖回去給他做小??蓻]想到,你身價如此之高,我全部積蓄都拿出也贖不了你。我本想放棄,可聽了你的琴聲,我便知你的不易。又看你站在那臺上,聽著周圍的叫價聲,無悲無喜,我便知何為哀莫大于心死。所以,我覺得與你有緣,便想幫你一把。這賣身契和銀錢你都收好,一會兒我讓人給你準備一套男裝,你去投親也罷,奔友也好,都隨你!從此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墨韻兒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感謝夫人厚恩,可惜韻兒無親無友無處可去。這天下都是一個樣,我一個弱女子,又長了這樣一張招禍臉,就算鉸了頭發(fā)出家做姑子,也會擾了佛家清凈。還請夫人收留,為奴為婢,只要能平安度日就好!”
“你倒是通透!”李子染將墨韻兒扶起來,讓她坐在身邊,“這樣吧,賣身契和銀錢你都收著。你先隨我回府,在我家春苑住下,若是我家夫君喜歡你,你也愿意,你就做他的妾侍;你若是不愿意,我便認你做姐妹,以后你碰到喜歡的人,我便把你風光大嫁。你看,這樣可好?”
“謝謝夫人!”
兩人一路聊了些閑話。
馬車緩緩地在軒王府停下,只聽若芷說,“公子,到家了!”
若芷扶著李子染下了馬車。
墨韻兒緊隨其后也下了馬車,跟著李子染從后門進了府,看著院子氣派,想應是一個大戶人家。又想,李子染的為人氣度,覺得自己找了一個好主家。
“若芷,你叫幾個丫鬟婆子,再把春苑打掃一下。我和韻兒姑娘在園子里逛一會兒,你打掃好了,便過來叫我們!”
“是!”
若芷領命而去,偌大個園子里只剩下李子染和墨韻兒兩人。
兩人隨意閑逛,卻不覺前路被一白衣公子擋住,白衣身后還跟了一個紫衣護衛(wèi)。
李子染四處打量一下,又見,不遠處的亭子里坐著一個黑袍男子,似是在品茶。
李子染在園子里從未見過男客,李子染見這白衣公子氣度不凡,怕是這府里的貴客,便向那白衣男子欠身一禮,拉著墨韻兒掉頭往回走。
哪想到,那白衣男子卻開口將他們喚住,“王妃,請留步!”
墨韻兒愣了一下,忙跪在地上,“王妃萬福!”
李子染扭過頭,繃著臉,教訓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沒頭沒腦胡亂在我家園子里亂跑。既認識本王妃,卻不行禮問安,成何體統(tǒng)?”
咳咳咳……亭中黑袍男子似是被茶水嗆到了,連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