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草地篝火表真情 金枝難以覓真命
柴門居的門最后一次被關(guān)上,冠凌煙回頭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呼了一口氣,對李逸峰道:“你這次打算去哪兒?”
李逸峰道:“不知道,我送了那么多年信,居無定所,現(xiàn)在不送信了,也不知該去哪里?;卮宏柗侄妫课矣植惶肴ギ斈莻€分舵主。”
“那你們隨我去太淵城看望一位故友吧。”冠凌煙對李逸峰等人道。
“前輩還有故友?”張佳人感到不可思議,冠凌煙隱居了一百多年,若有故友,那他的故友也有一百多歲了吧。
冠凌煙瞪了張佳人一眼:“你這女娃娃說的什么話,我怎么就不能有故友了?”
“前輩別跟她一般見識,我正愁沒地方去,正好跟您去看看這位故友。”李逸峰打圓場道。
冠凌煙滿意地點點頭,指了指西北方向道:“我故友在太淵城,我們此去大概要十天?!?p> 李逸峰一聽太淵城,眼睛亮了起來,以前他就常聽人提起太淵,這次終于有機會去看一看了。他順著冠凌煙的手指朝西北方看去,可惜目之所及皆是雪山。
翻過重重雪山,才見碧綠的草原,草原上牛羊歡快地吃著草,牧羊人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十月的草原還跟春日一般,不見枯黃。草原上有幾十頂帳篷,帳篷附近有一些穿著異族服飾的男女在生火做飯。
“這里是依木草原,一百年前這里可沒這么多人。”冠凌煙為李逸峰等人介紹道。
李逸峰對草原興趣不大:“從這里到太淵還有多久?”
“今日若在此住下,還有六天方可到達太淵,今日若繼續(xù)趕路,五天便可達?!惫诹锜煷稹?p> “那我們繼續(xù)趕路?”李逸峰征求眾人意見。
“趕路可以,只怕前方?jīng)]有住宿的地方,我們又得荒郊野外露宿。”南彥道。
“人口沒有發(fā)生過遷徙的話,從這里去太淵城一路上會經(jīng)過五個小鎮(zhèn),只不過今天晚上定然是趕不到第一個鎮(zhèn)上的?!惫诹锜煹馈?p>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在此住一晚吧?!卑⑿た聪蚶钜莘濉?p> 李逸峰看了看冠凌煙、佳人和阿肖,這一行五人有一個老人,兩名女子,再在郊外露宿確實不大合適:“前面那個最大的帳篷好像是家酒館,我去問問有沒有住的地方?!?p> 最大的帳篷的確是個酒館,可惜只供酒、肉,不供住。
“老板娘,您知道這附近有住的地方嗎?”李逸峰不甘心地問道。
老板娘笑道:“我們這里都是牧民,居無定所,哪有人會開客店吶。不過,我這酒館附近有頂紅色的帳篷,那是家雜貨鋪,你可以在里面買到搭帳篷需要的材料?!?p> 李逸峰道了謝,去雜貨鋪買齊材料,在天黑前同南彥、阿肖、佳人一道把帳篷搭了起來。晚上冠凌煙吃完飯便睡著了,四個年輕人應(yīng)當?shù)啬撩裰麉⒓恿怂麄兊捏艋鹜頃?p> 一個年輕的牧民把張佳人拉到眾人圍成的圈子中間,獻上一束花,深情地說道:“我深愛的姑娘,請嫁給我好嗎?”
圍坐在周圍的人都在起哄:“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只有李逸峰面色有些難看。
佳人被嚇一跳,這么多年里垂涎她美貌的人不在少數(shù),這么直接的倒是第一次遇到:“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這是不是太快了?!?p> “不快,我阿爸第一次見阿媽就向她求婚了。”離她位置最近的一個小孩兒大聲道。
“可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奔讶藳_那小孩兒說。
“他叫木坤布!”人群中有人替那個求婚的年輕人答道。
佳人看著木坤布一張誠懇且滿是熱情的臉,不知所措,只能不斷找借口:“你都不知道我名字,如何娶我?”
木坤布很認真地問她:“親愛的姑娘,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不能!”張佳人回答。
“為什么?”
“因為我不喜歡你?!?p> 圍坐著起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他們沒想到佳人會拒絕。這群牧民是云淵國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名叫“風(fēng)起族”。風(fēng)起族的婚俗向來是男子看上女子就直接拿著鮮花在篝火前開口求婚,女子看上男子就直接答應(yīng),然后與男子跳完一支舞,女子若看不上男子不能當面拒絕,要假意答應(yīng),最后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將花交回給男子,日后有人問起只可說是和離,不可說是自己拒絕了那個男人的求婚。這堆牧民里還沒有男人被女子當面拒絕過,今天木坤布成為了第一人。
木坤布頓時變得很是窘迫,一張臉漲得通紅,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別人都讓風(fēng)起族人離異族女子遠一些:這些異族女子表面美若天仙,實則是連面子都不愿意給男人留的蛇蝎女子。
佳人不知道木坤布對她的情感已經(jīng)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由喜愛變成了厭惡,她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木坤布:“你別一直跪著,先起來好不好?!?p> 木坤布甩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從人群中走開。
“我做錯了嗎?”佳人看著木坤布走開的身影,有些心疼,低下頭問自己。
“你沒錯。”李逸峰把佳人從篝火旁拉離人群。
小插曲沒有影響篝火旁牧民的心情,他們依舊暢快地跳著舞著。火在夜空下舞動,木坤布的憤怒像烈火越升越高。
“你別再自責(zé)了,那小子莫名其妙對一個陌生女子表白,被拒絕難道不合理嗎?”李逸峰安慰心情低落的佳人。
“剛剛那么多人看著,我一定讓他感到難堪了吧,如果我被人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拒絕,我也會很不好受的。”佳人有些愧疚。
“難道為了讓他不好受你就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答應(yīng)他?”李逸峰完全不能理解佳人此刻的愧疚之意從何而來。
阿肖和南彥也在此刻走過來,阿肖握住佳人的手道:“佳人,你做的是對的,不喜歡一個人沒有必要給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是這么想的嗎?”南彥神情暗淡問阿肖道。
“我們在說佳人的事,你別搗亂行么?”阿肖瞪了南彥一眼。
佳人抬起頭道:“我沒事,只是剛才那個人看上去很忠厚老實,不忍傷他。若是以前那些紈绔子,我拒絕了便拒絕了,不會有半點兒難過?!?p> “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對那個男的還有點兒感情?”李逸峰皺著眉問道。
佳人本來因為愧疚情緒低落,一聽李逸峰這話氣頓時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道:“你這人怎么那么討厭,聽話都不會聽,我什么時候說過對那個人有感情了?他叫什么名字我都不記得?!?p> 李逸峰被她踩了一腳,不怒反笑:“沒感情就好,沒感情就好。如果你留在這個草原給人當媳婦不回去了,你師父肯定饒不了我?!?p> 阿肖看佳人沒事了,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別玩太晚,早些歇息?!?p> “我也有些累了,我們一起回去吧。”佳人走上去挽著阿肖朝帳篷走去。
次日一早,眾人收拾好行李,去雜貨店買些干糧繼續(xù)上路。第六日他們終于抵達了云淵國的都城太淵城。
未待李逸峰細細觀賞太淵城的建筑,就有一隊身穿黑絲盔甲的士兵沖他們而來。領(lǐng)頭的士兵一聲令下,李逸峰等人就被抓了起來,帶入了一個巨大的宮殿。
“你就是李逸峰?”坐在大殿上的男人問道。
“你是?”李逸峰茫然道。
“大膽,見到云淵國國君還不下跪!”還未待男人回答,一旁的黑甲侍衛(wèi)怒道。
李逸峰有些訝異,眼前被稱作云淵國國君的男人身穿一身雪白的長衫,頭發(fā)隨意披散著,一張國字臉雪白而無血色,劍眉星目,唇紅如雪,俊朗中透著幾分怪異,這副模樣哪里像是一國之主。訝異歸訝異,李逸峰也不傻,連忙下跪道:“小人李逸峰見過云淵國君!”隨行的南彥、冠凌煙等人也一同下跪。
云淵國的國君溫和地說道:“你們先起來吧?!?p> “是!”
“你是火龍之子?”云淵國君瞇著眼,上下打量李逸峰道。
李逸峰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在想‘火龍之子’怎么會是這么普通的山野小子:“國君應(yīng)該看得出來小人根本不可能是‘火龍之子’,全是冥血教之人想陷害我胡亂散布謠言。”
“你這人確實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不過人不可貌相,你雖生得普通,但你身旁的姑娘和公子可都不像凡俗之人?!痹茰Y國君指的是張佳人和南彥。
“可小人真不是'火龍之子'。”李逸峰心想:這次可被你們給害死了。
云淵國君看著李逸峰慌張的樣子覺得有幾分好玩:“你何必矢口否認,我又沒說會把‘火龍之子’怎么樣?!?p> “那您找‘火龍之子’干嘛?”李逸峰問。
“沒什么,就是想看看傳說中的‘火龍之子’長什么樣?!痹茰Y國君答道。
李逸峰徹底懵了,云淵國的國君不關(guān)心‘火龍之子’的傳說,找自己只是因為想知道‘火龍之子’什么樣?他將信將疑地看著云淵國的國君。
國君說:“看完了,你的樣子不算太丑,也沒什么特別的,你回去吧?!?p> 李逸峰呆在原地,張大了嘴巴,一臉難以相信。
“怎么,舍不得走嗎?”國君問道。
“不是,不是,怎么會呢,我現(xiàn)在就走?!?p> 李逸峰剛要轉(zhuǎn)身離開,身后又傳來云淵國君慵懶的聲音:“可是我現(xiàn)在又不想讓你們走了。”
“你!”李逸峰轉(zhuǎn)身指著云淵國君,剛要發(fā)怒,轉(zhuǎn)念一想人家好歹是一國之君,得罪不得,便又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道:“不知國君何時愿意放我們走呢?”
“嗯......”云淵國君托著下巴,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遇到個難題,你若能幫我解決了,我便放你們走。如果你解決不了,你便生生世世留在宮中,怎樣?”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李逸峰問道。
“不答應(yīng)也好說,來人!”云淵國君朝殿外叫了一聲,聲音很大,殿外走入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男人。男人黑發(fā)束在腦后,雙眼像鷹,下頜有一綹山羊胡。云淵國君看著走入的男人,對李逸峰道:“若是不答應(yīng),那我便把你和你的伙伴關(guān)入天牢?!?p> 李逸峰看了看山羊胡男人,走到冠凌煙旁問道:“我們與宮中的人相斗,誰有優(yōu)勢?”
冠凌煙盯著山羊胡道:“進宮的時候我特意留意過,這宮中侍衛(wèi)的武功大部分很一般,武功最高之人跟佳人姑娘不相上下,若是我們與之相斗,自然是我們贏,但現(xiàn)在嘛......不一定了?!?p> 李逸峰點了點頭,看向云淵國君道:“那好,我答應(yīng)你,不知你的難題是什么?”
“如此便好?!痹茰Y國君滿意地笑笑,繼續(xù)說道:“我膝下有一女,名喚舒瀾,已到了婚配年齡,我為她挑選了許多男子,她都不滿意,你若能幫我解決這一問題,她大婚之日一過,我便放你走?!?p> “只是幫公主找個駙馬?”李逸峰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這可不簡單吶?!痹茰Y國君似乎看出了李逸峰在想什么。
“期限呢?”李逸峰問道。
“今年內(nèi)必須完婚。”云淵國君答。
“好家伙,現(xiàn)在都十月十三了,今年內(nèi)完婚不就是兩個月內(nèi)就要完婚嗎?”李逸峰小聲嘀咕道。
“沒信心?”南彥在一旁笑道。
李逸峰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也被困在這兒了,還有空揶揄我?!?p> “他要的是你,不是我,我想走自然有千萬種方法可以走,只是你嘛......想走就難了。”南彥小聲笑道。
李逸峰沒再理會他,而是看向云淵國君道:“好,今年內(nèi)我一定讓公主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出去?!?p> “好。龐將軍,你帶人安排他們幾人在宮里住下,明天一早去見舒瀾。”云淵國君朝身旁的黑甲侍衛(wèi)吩咐道。
“是!”龐將軍走到李逸峰等人面前,作了個“請”的手勢,道:“李公子,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