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呵斥，一身塵土的斥候急忙單膝跪地施禮。
氣喘吁吁的道：“稟……稟報督師，林守備駕駛鐵甲車連發(fā)十枚炮彈，重創(chuàng)建奴。斃敵近千人，摧毀虜軍火炮十余臺，擊斃虜將薩杜。”
“什么？”
斥候的話音剛落，議事廳中滿堂嘩然，許多人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認為這斥候在胡說八道。
自努爾哈赤建立后金以來，就迅速成為了大明王朝的最大威脅，在兩國的交戰(zhàn)中明軍屢次吃虧，先后有薩爾滸之戰(zhàn)、廣寧之戰(zhàn)、松錦之戰(zhàn)等大敗仗，很快就將遼東土地拱手讓給了滿人。
除了袁崇煥曾經(jīng)在寧遠、寧錦兩戰(zhàn)擊敗過清軍之外，其他戰(zhàn)役幾乎都以清軍獲勝告終。慢慢的明軍幾乎對清軍患上了恐懼癥，逢戰(zhàn)必敗，就連袁崇煥的關寧鐵騎也不敢與清軍正面交鋒。
崇禎在煤山自縊后，吳三桂打開山海關迎接清軍入關，自此一路披靡，長驅(qū)直入，席卷華夏半壁江山。
非但明軍打不過清軍，就連攻破了北/京城的李自成百萬大順軍也被殺了個砍瓜切菜，勢如破竹，轉(zhuǎn)眼就面臨滅亡的下場。
以揚州城內(nèi)的區(qū)區(qū)五千守軍，想要守住城池幾乎是癡人說夢，更不要說斃敵千余，擊殺清軍副都統(tǒng)了。
史可法輕捻胡須，注視著斥候道：“你可知道謊報軍情乃是重罪？”
斥候磕頭道：“回督師的話，小人有幾顆腦袋敢謊報軍情？的確是林守備駕駛鐵甲車重創(chuàng)虜軍，此刻劉總兵已經(jīng)下令打開城門，讓林守備出城殺敵?！?p> “哪里來的鐵甲車？”史可法冷靜的問道。
斥候搖頭：“這個……小人倒是不知道了，反正從鐵甲車里鉆出來的人正是林守備，方才那一串震耳欲聾的炮聲便是由他發(fā)射?！?p> 史可法這才恍然頓悟：“怪不得適才的炮聲如此猛烈，原來并非清軍的紅衣大炮所為?！?p> 剛剛準備離開的侯方域興奮起來，攥拳道：“哈哈……看來是天佑大明，督師，咱們到城墻上觀戰(zhàn)去吧？”
閻爾梅亦是流露出興奮的神色：“太好了，我就知道林兄弟絕非池中之物，今日終于揚名立萬了。斃建奴近千，殺都統(tǒng)一人，這可是自袁崇煥死后的第一大勝仗！”
喜悅之下史可法不禁涕淚橫流，朝著南京方向拱手作揖：“一定是太祖皇帝顯靈，我大明朝有救了！”
閻爾梅、侯方域、鄧捷、何剛等文武一起跟著史可法向南作揖，就當是遙拜大明太祖皇帝，“太祖皇帝顯靈，大明必勝！”
史可法抬起袖子擦了下老淚，振作精神道：“諸位同僚，跟著本官一起到城墻上觀戰(zhàn)，給鎮(zhèn)疆擂鼓助威?！?p> 眾人簇擁著史可法走出議事廳，準備前往北城門助戰(zhàn)，恰好撞見江如畫帶著兩個丫鬟與仆人把受傷的唐小兔接了回來。
“舅舅，你要出門么？”江如畫停下腳步萬福施禮。
由于林羽的緣故，史可法看向外甥女的眼神與以往明顯不同，柔聲道：“如畫啊，揚州炮火紛飛，你出門做何事去了？”
江如畫再次彎腰查看唐小兔的傷勢，同時向史可法解釋：“小兔跟著夫君上了城墻，不小心被韃子火炮所傷，幸虧被夫君及時搭救，方才保住了性命。”
史可法低頭查看，皺起眉頭道：“竟然傷的如此之重，這丫頭也是倒霉！”
旋即被精致的繃帶所吸引，詫異道：“世上竟然有如此柔軟干凈的藥布，不知鎮(zhèn)疆取自何處？若能大批量投入軍中救治傷員，定然能夠大幅減少死亡?！?p> 江如畫點頭：“舅舅所言極是，外甥女從醫(yī)亦有十年，從未見過此等柔軟潔凈的藥布。小兔傷的不輕，若不是靠著這些藥布止血包扎，此刻怕是已經(jīng)因失血過多而丟了性命。”
史可法一臉歉疚的道：“如畫啊，今兒個舅父得向你道歉?！?p> “舅舅此言卻是從何說起？”江如畫揮手吩咐兩個丫鬟和仆人把唐小兔抬進后院，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范。
史可法負手喟嘆道：“論識人之明我的確不如你父親啊，這些年對于你和鎮(zhèn)疆的婚事頗有偏見，一直輕視他的出身。今日鎮(zhèn)疆大顯神威，拯救揚州百姓于水火之中，沒想到我這個外甥女婿原來是深藏不露?！?p> 閻爾梅、鄧捷等幕僚紛紛附和：“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江姑娘有傾國之色，林公子有蓋世勇略，美人配英雄，日后定是一段佳話。”
江如畫在回來的路上也聽到了林羽駕駛鐵甲車炮轟清軍之事，但鐵甲車來自何處卻毫不知情，而且林羽救治唐小兔的手法與材料也讓江如畫驚訝不已，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不敢輕易發(fā)表看法。
“保衛(wèi)揚州全靠舅舅與諸位大人劃策，夫君為國殺敵是他的分內(nèi)之事?！苯绠嫵娔涣盼⑽⑹┒Y，客套了一句。
史可法揮揮手：“如畫你去忙吧，一定要想方設法保住這丫頭的性命。這丫頭啊天性純良，不該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多謝舅舅關懷！”
江如畫答應一聲，肅身告退，漸行漸遠。
眾幕僚望著江如畫遠去的背影，紛紛夸贊，有夸她長得漂亮，有夸氣質(zhì)出眾的，有夸善良賢惠的，一片贊美。
閻爾梅笑道：“江小姐無愧揚州第一美女之稱，林鎮(zhèn)疆能娶到這樣的嬌妻，也算是祖上修來的福氣?！?p> 史可法撫須笑道：“坊間傳言不足為信，但我這外甥女從八歲就跟著叔父學習醫(yī)術，夸她妙手回春，宅心仁厚倒不為過?！?p> 眾幕僚跟著史可法出了督師府直奔北城墻，唯有侯方域拖在最后面，兀自三步一回頭的眺望江如畫的背影。
雖然自己的小妾李香君位列秦淮八艷之一，長得也算姿色非凡，能歌善舞，但卻沒有江如畫這種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間盡顯風度。
“唉……林鎮(zhèn)疆真是好福氣，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侯方域惆悵不已，遠遠跟在史可法一行后面，直奔城墻。
劉肇基在城墻上看見史可法到來，急忙帶著莊子固、陳于階等人下城迎接：“哎呀……督師為何親自前來城墻？韃子炮火猛烈，為了以策萬全，還是請督師回帥府坐鎮(zhèn)，讓末將來指揮守城。”
史可法還禮道：“聽聞鎮(zhèn)疆駕駛鐵甲車重創(chuàng)清軍，擊斃虜將，可有此事？”
劉肇基一臉喜悅的道：“回督師，確有此事！這鐵甲車實在厲害，十發(fā)炮彈便炸的韃子亂了陣腳，此刻林兄弟已經(jīng)駕駛鐵甲車出城殺敵了。”
史可法喜出望外：“太好了，老夫特來觀戰(zhàn)！”
劉肇基不忍掃了史可法的興，吩咐莊子固即刻調(diào)集重兵到北城墻來保護督師，并親自帶著百十名火銃兵簇擁著史可法一行，眾星捧月般上了城墻。
在“吱呀呀”的響聲中，揚州東城門緩緩敞開，林羽駕駛著坦克剛剛出去旋即關閉，以免被清軍趁機突入城中。
林羽在駕駛艙內(nèi)用潛望鏡觀察敵情，只見城外漫山遍野都是蟻群般的清軍，在短暫的停歇后又開始對揚州城展開炮轟。
距離林羽最近的清軍只有五六十丈的距離，隔著三丈寬的護城河用火銃、弓箭朝城墻上射擊?？吹匠情T打開出來一只龐大的鐵甲戰(zhàn)車登時嚇得陣腳大亂，紛紛后退。
負責指揮的清軍都司恍然頓悟，一面派人飛報主將尼堪，一邊下令朝梅卡瓦坦克集火：“剛剛炮轟我軍的肯定是這個鐵甲怪，給我狠狠的打它！”
在都司的指揮下清軍穩(wěn)住陣腳，成百上千的火銃、鳥銃、弓箭瞄準了這只他們眼中的鐵甲怪，弓箭亂發(fā)，火槍齊射。
一時間“叮叮當當”的聲音大作，林羽躲在坦克里面猶如聽到雨點敲打一般，雖然密集，但對他卻沒有絲毫的威脅。
一處高坡上，清軍火炮營主將尼堪正手持望遠鏡觀戰(zhàn)，林羽駕駛的坦克剛出城門就被他發(fā)現(xiàn)，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嘶……這是什么怪物？莫非方才重傷我軍的炮彈就是它發(fā)射的？蠻子從哪里搞來這么厲害的武器？”
旁邊的參將插嘴道：“十有八九從紅毛蠻夷那里買來的?！?p> “這玩意如此堅固龐大，簡直就是個鐵甲雄獅，這仗該如何打？”另外一個參將撓頭驚呼。
“呸！”
尼堪惡狠狠的啐一口唾液，揮手道：“這鐵甲怪再厲害也只有一臺，我們有五六百臺火炮，我就不信贏不了它！傳我命令，所有火炮瞄準這鐵甲怪集火，給我炸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