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俯視著床上虛弱的女子,冷冷地說道:“是你自己下的毒!”
朱玉寧赫然瞪大了眼睛,原本無神的目中竟燃起了一簇火焰。
月夕冷笑道:“你以命相搏,無非是賭我不敢讓你此刻死去。哼……你賭贏了,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來問我為何救你!”
朱玉寧的嘴角突然扯出一絲笑來,那笑有些許得意,卻更多的是苦澀:“是的,我賭贏了,明姑娘既然不想讓我此刻死了,想必對于姑娘來說我活著比死了更有用。既然姑娘不愿為我解惑,那便就讓我猜上一猜,可好?”
月夕看著她不再言語,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假郡主為何就如此篤定自己會救她,也能救她,竟然就敢以命相挾,以身設(shè)局。
朱玉寧軟軟地靠在青瑤身上,緩緩說道:“我聽二哥說,明姑娘是失了憶才與家人失散、流落江湖的,幸而被人所救,不僅練得一身武藝,還習(xí)得了精湛的醫(yī)術(shù),實在是令人羨慕。若是姑娘未能恢復(fù)記憶,想必他日也定能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業(yè),闖出一片聲名?!?p> 她這一番話說的真摯,仿佛真是羨慕月夕的這一番際遇一般。
月夕漠然相對,不露生色。
朱玉寧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可是明姑娘卻回了北平,回了這燕王府,想必姑娘的失憶之癥已是大好。只是燕王府中已有了我,而姑娘無憑無據(jù),難以證實身份,若是此刻我身死,姑娘不僅更難昭雪身世,甚而還會成為燕王府的敵人,成為父王母妃的殺女仇人,姑娘是不愿意冒此大險,所以才出手救我,對嗎?”
月夕目光如矩,她第一次對這個奪走她身份、李代桃僵足足六年的假郡主正眼相看,她原本以為她只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顆棋子不僅有自己的想法,還足夠的聰明!
月夕說道:“你說的很對,我是沒有證明身份的憑據(jù),可是我有記憶,我的記憶可以證明我的身份。”
朱玉寧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明姑娘的記憶都是在應(yīng)天皇宮中的吧,又有多少是父王母妃知道的呢?”她的笑聲短暫而急促,只笑了兩聲便被咳嗽給打斷了。
月夕想要反駁的話被她硬生生地堵在嗓子眼里,她說的沒錯,她所有的記憶都是在應(yīng)天皇宮中的,有皇爺爺?shù)?、有皇祖母的、有允炆哥哥的還有師父的,可是有關(guān)父王母妃的記憶只有父王遠遠叩拜的身影和母妃端莊華貴的衣裙,而這些是不足以證明她的身份的。
月夕咽下心中的那口氣,冷冷說道:“你如此了解我,還長的與我如此相像,你是何人?你幕后的主子是誰?你們?nèi)绱颂幮姆e慮地頂替我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目的?”
朱玉寧直視著月夕那雙冰冷的眼睛,說道:“我的主子是誰,恕我還不能相告,但......“她話還未說完,卻只見一陣寒光閃現(xiàn),已逼近她的脖頸。
月夕手中握著一柄軟劍,劍鋒寒芒如冰,就似月夕此時的目光一般,“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月夕咬牙說道。
朱玉寧卻仿若未見,只繼續(xù)說道:“但主子既然已經(jīng)知道姑娘還活著,想必很快便會來見姑娘了,姑娘此刻又何必以劍相逼呢!”
月夕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主子來見我?為什么?”
朱玉寧慘然一笑,道:“姑娘還是等見了主子再親自問他吧,我想他定然有許多的話要與姑娘講的?!彼娫孪δ樕q疑,心中酸澀,垂眸問道:“姑娘是如何知道是我自己下的毒?”
月夕緩緩收回軟劍,道:“剛剛為你解毒,我的真氣游走了你的七經(jīng)八脈,又怎會不知你體內(nèi)除了我給你下的‘懈筋散’外,還有另外一種毒素,那才是會讓你氣絕身死的毒藥。只是你既然已中了我的‘懈筋散’,毫無還手之力,便是幼小孩童要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旁人又何必浪費什么毒藥呢!”
她頓了一頓,略一思索,又繼續(xù)說道:“你給自己下毒,若我救你,則知我暫無殺你之心,你好如現(xiàn)在這般與我討價還價;若我不救,你要是舍得這身份,自也可假死脫身,若是不舍得,至少爭取了時間做更多的準備。”
月夕腦中一個念頭閃過,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我好像上了你的當,你可不像一個甘愿將生死交付他人的人,所以即使我不救你或是我的醫(yī)術(shù)不精救不了你,你應(yīng)該也準備了后手自救才對吧?”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已如離弦之箭掠空而起,手中軟劍驟然繃直,如靈蛇出洞般直朝房梁上那一道人影攻去......
朱玉寧落在舌尖的那句“姑娘真是聰慧過人,怪不得主子對你念念不忘”還未出口,已然被她驚的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