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公主仍舊要路過小河。
我路過小河,看著那只長滿青苔的老龜在石頭上打盹。
“龜爺爺!”
老龜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縮進(jìn)龜殼。
然后那個在老龜聽來無異于強盜的聲音認(rèn)真道:“龜爺爺,今天不是來借房子的,我要去看春節(jié)!”我站在河邊故意挪到一個角度,河里的倒影恰好和老龜合在一起,老龜在我應(yīng)該是臉的地方。
“看春節(jié)?”老龜年邁的聲音響起,“傻孩子,那可不叫看春節(jié),春節(jié)是看不完的,那叫過春節(jié)。”
我回想起鵲兒說,城里買鞭炮的人好像也是說的過春節(jié),老龜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但一想到我可是公主,怎么能如此無知呢?這不是丟父皇的臉嗎?眼睛一轉(zhuǎn),我噘著嘴說:“那又怎樣,我就是要看春節(jié)!”
河里的老龜看著公主手一叉腰眼睛一瞪,大有你不贊同誓不罷休的架勢,心想這定是看河邊吵架婦人看多了,只好無奈嘆息:“好吧,看春節(jié)就看春節(jié)吧?!?p> 得到認(rèn)可,我像個得勝的將軍,繼續(xù)踏上征途。
我不知道,在我走后,明亮的小河暗淡了許多,年邁的老龜長嘆一聲,連河邊的冰雪都融化幾分。
自從那日初遇之后,老龜便知道了小女孩的真正身份,一界之主的女兒,那是什么概念,那是自己想也想不到的萬妖之主啊。
誰能想到,立于萬妖巔峰的妖界之皇,唯一的一個的女兒,居然是個看不到自己的可憐人。
想著,老龜下到河里,從一個岸邊游到另一個岸邊,那個岸邊有無盡的花海和愛哭的小公主,這個岸邊有浣洗的婦人和嬉戲的孩童。
而小公主同樣想不到,自己這一走,便踏入了永不停歇的命運之輪。
化蝶鎮(zhèn)坐落于人妖交界處,曾經(jīng)是一個驛站,屬于哪個朝代,又是為何而建,已經(jīng)無人得知了,只有城里磨得锃亮的青石板在訴說昔日的滄桑,與其他城鎮(zhèn)一樣的城墻、一樣的城門,不一樣的是,城里有一座神秘的曉事居,還有一顆巨大的槐樹。
一個月前,曉事居里。
嘩,嘩……啪啦啦……
“怎么樣?算出來沒有?”一個老道不耐煩的聲音,伴隨著癢癢撓撓癢癢的聲音。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跪在小亭子里,趴在地上看著卦象,寬大的衣服包著瘦小的身軀,像是個皮大餡兒小的包子。
咳咳……老道心中默念“戒口腹之欲,戒口腹之欲……”。
“兇……大兇……九死一生……”每說一個字男孩都壓抑著內(nèi)心的恐懼,恐懼到極致,以至于男孩說的每一個字身體都在顫抖。
“不是還有一生嗎?”不耐煩夾雜著滿不在乎的聲音,亭子欄桿上坐著個邋遢老道,雜亂的發(fā)須,身上穿著干凈的衣服,衣服卻是邋邋遢遢,本來漠不關(guān)心的臉看到男孩焦急的表情不由皺眉頭。
男孩又看了很久,突然站起,帶動著一陣小風(fēng)把老道嚇一跳,小男孩和邋遢老道說:“長老,我現(xiàn)在出去,我去找那一生?!?p> 男孩轉(zhuǎn)身就跑,連地上的卦都沒撿,邋遢老道看著地上被陽光度了一層金色的竹簽,突然感到一陣心煩,他一根一根撿起地上的竹簽,放進(jìn)竹筒里,又搖了搖,嘴里嘀咕著什么,看了幾眼男孩跑出去的背影,眉頭皺得更緊。
一只白毛繞了脖頸一圈的喜鵲站在枯黃的荷葉上,盯著水底的魚盯了半天,然后輕輕一啄,一條手指長的小魚便進(jìn)入腹中,喜鵲興奮不已大聲喊叫。
知道曉事居的人都知道,曉事居里有只吃魚的喜鵲,只吃魚,沒有魚的時候喂什么都不吃。
邋遢老道更煩了,撿了根竹簽扔到湖里:“叫什么叫,還不快點跟去,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讓你以后都吃不著魚?!?p> 喜鵲被嚇飛了,飛走之前還不忘大聲叫幾下以表達(dá)不滿,然后喜鵲飛到高空,看了一眼邋遢老道在的小亭子,又看了一眼化蝶鎮(zhèn)里高大的槐樹。
槐樹真大啊,站在城外就可以看見,樹枝上掛滿紅綢,風(fēng)一吹飄飄欲然。
那顆大槐樹被化蝶鎮(zhèn)的人稱為神樹,傳說這棵樹重生了九次,已有近萬年的年齡,再一次重生便可修得正果以正仙位。
真的假的無從考證,但是城中不少小妖法力低微,無法與人魔共處,便向大槐樹尋求庇護(hù),大槐樹也從不拒絕,大槐樹上經(jīng)??梢哉业礁鞣N奇奇怪怪的生物,即使是天敵也會和睦相處,仿佛是什么不成文的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