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強嫁權(quán)臣捂不熱,我換夫你慌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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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4評論第1章 回到五年前
西魏永昌八年,冬夜。
端王府檐角的銅鈴在朔風(fēng)中叮當(dāng)亂響。
世子裴戩剛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受到皇帝獎賞,回府的腳步甭提多輕快。
踏碎驚鴻苑廊下積雪,玄色大氅上還凝著未化的冰晶。
郁瀾擁著錦被坐起,正撞見他解下佩劍。
寒鐵砸在花梨木案上的悶響驚得燭芯爆開,她下意識攥緊被角,卻見那人連眼風(fēng)都不曾掃來,徑直轉(zhuǎn)入屏風(fēng)后的浴池。
水聲漸起,郁瀾盯著屏風(fēng)上晃動的影子發(fā)愣。
去年此時,這面屏風(fēng)還是他們大婚時的百子千孫圖,而今換成了寒江獨釣——倒應(yīng)了這對夫妻相對無言的景。
片刻后。
“夫人?!迸釕鞚癜l(fā)披散在肩頭,中衣領(lǐng)口微敞,露出鎖骨處猙獰的刀疤。
他捏住郁瀾下頜的力道與三年前別無二致,只是虎口厚繭又深了幾分,“你瘦了?!?
郁瀾頸間玉墜被扯斷的瞬間,窗外驚雷炸響。
雨打桃枝的聲音混著衣裳的撕裂聲,她望著帳鉤上晃動的流蘇,忽然想起三皇妃前日賞花宴上戴的東珠步搖——那原是裴戩獵得白虎時,圣上賜給未來世子妃的聘禮。
一番云雨,裴戩披衣坐在床沿擦拭長劍。
劍身映出郁瀾頸間紅痕,他指尖頓了頓,“漠城要增三萬駐軍?!?
郁瀾盯著他背上交錯的傷疤,“后日啟程?”
“嗯?!?
銅漏滴到子時,裴戩忽然翻身壓住她。郁瀾聞到他衣襟間的沉水香,別過頭去看窗外殘破的桃瓣,聽見自己用最溫順的語氣說:“帶我同去可好?”
裴戩撐在她上方,眸色比漠城的夜還沉:“塞外風(fēng)沙大,你受不住。”
話音未落,指尖已挑開了她腰間的系帶。
郁瀾乖乖閉嘴,任他在自己身上折騰。
五更梆子響時,郁瀾睜開眼,卻摸到枕畔冰涼的空位。
白芷捧著手爐進來,見自家夫人正對鏡描眉,妝臺上擱著昨夜被扯壞的肚兜,金線繡的并蒂蓮攔腰斷成兩截。
“世子寅時便動身了?!毙⊙诀呗曇艏?xì)若蚊吶,“留了盒雪蛤讓廚房燉給您補身子。”
銅鏡里映出窗外殘雪,郁瀾忽然輕笑出聲。
三年前新婚夜,她被哄著喝下裴戩親手摻在合巹酒里的避子藥,三年后漠城驛館頻頻傳來的捷報——末尾總要提一句三皇妃新得的麟兒。
世子從未真正在乎過她。
他的心里,只有那個被三皇子橫刀奪愛的白月光。
……
晨霧還未散盡,郁瀾踩著濕滑的青磚往主院去。
假山藤蔓間垂落的露水打濕了裙裾,她正要抬手拂去,忽聽得石洞后傳來窸窣人聲。
“世子爺當(dāng)真帶著個美貌女子去了漠城?”
“千真萬確!前兒馬房老劉親眼撞見,說那女子撫琴的模樣,活脫脫就是…”聲音陡然壓低,“就是三皇妃未出閣時的做派?!?
白芷攥著帕子的手背暴起青筋,剛要開口卻被郁瀾用眼神止住。
原來,裴戩執(zhí)意獨往漠城,是為著這個。
哪有什么緊急軍務(wù),不過是急著去見舊人替身罷了。
難怪昨夜母親送來助孕的湯藥時,眼底藏著欲言又止的憂慮。
“回吧。”郁瀾轉(zhuǎn)身時繡鞋碾過枯葉,驚起石縫里的蟋蟀。
思緒紛亂間,腳下青磚突然松動。
天旋地轉(zhuǎn)的剎那,后腦撞在太湖石棱角上,血腥味混著青苔的土腥直沖鼻腔。
白芷的尖叫仿佛隔著水幕傳來,郁瀾望著逐漸模糊的晨光苦笑——若這般死了,倒省得再看裴戩與旁人恩愛。
只是母親昨夜新繡的荷包還揣在懷里,針腳歪斜的并蒂蓮,怕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
晉國公府。
寒意順著窗縫鉆進來,郁瀾在檀香中緩緩睜開眼。
菱花鏡映出少女未嫁時的閨房,帳幔外,兩個小丫鬟正捧著暖爐竊竊私語。
“四姑娘真是命大,那荷花池里的水該多涼啊!”
“噓!我聽說推四姑娘落水的兇手被抓住了,郁大人正嚴(yán)刑逼供!”
郁瀾指尖掐進掌心,疼痛讓她清醒。
這不是夢——妝臺上擺著及笄時父親贈的羊脂玉簪,而非裴戩大婚那日送來的鳳冠。
她竟回到了五年前,落水昏迷后剛醒來的那日清晨。
“瀾兒!”
珠簾嘩啦作響,郁夫人端著藥碗疾步進來。
月白緞面比甲上沾著藥漬,顯然是剛從灶間過來。
見女兒只著中衣倚在床頭,忙取下屏風(fēng)上的雪狐裘大氅:“寒氣入骨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溫暖裹上肩頭的剎那,郁瀾突然撲進母親懷中。
前世靈堂白幡在記憶里翻涌,她記得母親抱著兄長牌位枯坐三天三夜的模樣,記得她鬢角驟然生出的白發(fā)。
郁夫人輕聲安撫女兒:“瀾兒不怕,便是把國公府翻過來,為娘也要尋出害你之人?!?
郁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前世記憶如裂帛刺入腦?!赣H徹查三日便鎖定真兇,正是父親最寵愛的愛妾姚氏。
可被擒的男人卻被姚氏派人刺死。
素來殺伐決斷的國公夫人難得遲疑,唯恐姚氏再起殺心,竟頂著闔府非議將她送去尼姑庵清修,永世不得入府。
自此父親再未踏入母親正院,昔年舉案齊眉化作寒潭死水。
待到大哥戰(zhàn)死邊關(guān),承襲世子位的竟是大房幼子,母親自此再未簪過珠翠,終日枯坐佛堂,唯有見到她時才會扯動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而那個被姚氏滅口的男人,原是她在揚州當(dāng)清倌人時的情郎。
此事直到郁瀾嫁入端王府,才從裴戩的暗衛(wèi)口中得知。
可惜那時父親已纏綿病榻,母親鬢邊早染霜雪,縱使真相大白,裂痕終究難平。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挽回。
郁瀾捧著藥碗的手微微發(fā)顫。
湯藥氤氳的熱氣里,她望著倒影中自己蒼白的臉——這張臉本該在三天前就永遠(yuǎn)沉在荷花池底的淤泥里。
“當(dāng)啷”一聲金簪墜地。
郁夫人撿起嵌著東珠的簪子,忽覺女兒腕骨細(xì)得驚人。正要開口,廊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郁承年蟒袍上還沾著朝露,卻在看見女兒頸間的淤青時踉蹌了半步。
“瀾兒?!?
“父親。”郁瀾的眼淚砸在錦被上,洇出暗色的花。
“幸好沒什么大事。”郁承年掌心覆在女兒發(fā)頂,幽幽嘆氣:“顧家二郎用祖?zhèn)鲄⒌さ踝∧阈拿},端王府的裴世子更是寒冬臘月跳進冰池子撈你上岸,若不然,恐怕……”
他喉結(jié)滾動著說不下去,腰間玉帶撞在床柱上叮當(dāng)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