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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一世的三角戀

“嘟嘟、嘟嘟……”

2023年春節(jié)剛過,江城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神經(jīng)外科一間病房內(nèi),監(jiān)控器響起了急促的警報。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叫徐靈靈。

十年前,為了救下她那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姐姐許菁菁,還有與她青梅竹馬、從小長到大的哥哥肖凱,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用那弱小的身軀推開了二人,被一輛突然倒車的大型貨車撞成重傷,成了植物人。

窗外,那棵光禿禿的梧桐樹又一次冒出了新芽,只是徐靈靈那張小巧精致的臉上,連最后一絲血色也沒有了。

小小的病房里,負責搶救的護士、醫(yī)生忙成一團。病房外,著急忙慌前來探望的親戚們面色凝重。人群里,站著一個年逾六旬的男人,眼底溢出濃濃的悲傷。

他是徐靈靈的繼父——許春雷。自從徐靈靈昏迷之后,他一直寸步不離。那滿頭的白發(fā),似乎訴說著這些年的煎熬和不易。

在徐靈靈的記憶中,許春雷的形象總是那么溫暖而堅定。自從母親帶著她改嫁后,這位繼父便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許春雷不僅對徐靈靈視如己出,更是在她成長的道路上給予了無數(shù)的關(guān)懷和愛。

“噔噔噔……”

此時,醫(yī)院走廊傳來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清脆而又刺耳。隨后,一個身穿飄逸紅裙、臉上化著精致妝容的艷麗女人鎮(zhèn)定自若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她就是徐靈靈的姐姐許菁菁——許春雷的親生女兒,只比徐靈靈大半歲。

高一結(jié)束那年,許菁菁被許春雷從外地帶回江城一起生活,她、徐靈靈和肖凱三人的命運,就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

“爸!靈靈怎么樣了?”

進門后,許菁菁不忘用手梳理著耳邊的碎發(fā),看似焦急,眼里卻透著漫不經(jīng)心。

在徐靈靈有限的記憶中,許菁菁很少如此親切地稱呼她。她對徐靈靈總是直呼其名,抑或是“喂”“欸”之類的詞。

因為在許菁菁心中,徐靈靈的出現(xiàn),奪走了原本屬于她的父愛。她無法理解,為何一個外來者能夠輕易獲得父親的青睞,而自己這個親生女兒卻總是被忽略。

心中的不滿和嫉妒日益膨脹,父親許春雷對徐靈靈的關(guān)心和寵愛,成為她心里一根難以拔除的刺。

許春雷的頭低垂著,眼睛一直盯著病床,眼角似乎有液體流出,根本沒有轉(zhuǎn)向身邊的許菁菁。

“爸!”許菁菁提高了音量。

許春雷這才注意到女兒的到來??墒窃谂ゎ^的瞬間,看見她那一身刺眼的紅,許春雷的悲傷便轉(zhuǎn)化為憤怒:“你怎么穿成這樣,不知道你妹妹正在搶救嗎?”

“我這剛下節(jié)目呢,衣服沒換就坐高鐵趕過來了。”許菁菁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待會兒我還有個重要的飯局,不能在這里待太久?!?

“你……”許菁菁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把許春雷氣得臉色發(fā)青,“好歹你和靈靈也是姐妹一場,這么多年,你對她不聞不問,她現(xiàn)在生命垂危了,你總該盡一點姐姐的責任吧!”

“爸,你說她快不行了,我才答應(yīng)來的好吧?”許菁菁一臉不耐煩地說道:“這么多年,你守著這個跟我們絲毫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身體都快熬垮了。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要關(guān)心和照顧的是我!”

“你還有沒有良心?”

許春雷指著許菁菁,用嘶啞的聲音怒斥道:“要不是靈靈,現(xiàn)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

許春雷的話,像一記耳光,打在許菁菁的臉上……

可她的眼神依舊冰如刀刃,側(cè)臉看著父親,緩緩張嘴:“你以為徐靈靈救的是我嗎?”

一聲冷笑后,許菁菁繼續(xù)道:“她救的是她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肖凱哥哥。”

“高中的時候,我和肖凱就兩情相悅,徐靈靈她一直嫉妒我,恨我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救我?”

說到兩情相悅之時,許菁菁加重了語氣。

“她那么不要臉,竟然想跟姐姐的初戀結(jié)婚,這才是敗壞家門,肖凱怎么可能會喜歡她!”

許菁菁那烈焰紅唇上浮現(xiàn)一抹輕蔑的笑。只聽她繼續(xù)道:“還好她被車撞了,要是看到我和肖凱結(jié)婚,不得當場氣死?!?

啪!

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巴掌,落在了許菁菁那張無比精致的臉上。她的表情有一刻的凝滯,一種復(fù)雜的情緒在眼底閃爍著。

這么多年了,她始終不愿承認一個事實:是徐靈靈救了她,也成全了她和肖凱。

記憶閃回到了高一那年暑假。

那年,許菁菁跟著許春雷到了陌生的新家。這里的人她都不喜歡,只有看到隔壁的肖凱哥哥,能讓她感到一絲快樂。

因為,肖凱不僅是徐靈靈青梅竹馬的哥哥,還是徐靈靈唯一寫進日記里的男生。徐靈靈搶走了她的父親,她也想讓這個妹妹嘗嘗失去的滋味。

原以為事情沒那么簡單。可沒想到,她只是用了那么一點點的小手段,就輕易獲得了肖凱的垂青和憐愛。所以,對于“搞定肖凱”這件事,她并沒有多少成就感。只有看到徐靈靈臉上時不時露出的那種落寞的神情,她心里才有一些快感。

肖凱畢業(yè)那年,與她們立下約定:以后在南城大學相見。

但最后,肖凱等來了許菁菁,卻沒有看到徐靈靈。

此后,許菁菁混得風生水起,對肖凱的態(tài)度也慢慢轉(zhuǎn)淡。二人的關(guān)系就這樣無疾而終。

直到她28歲那年,看見從國外歸來的肖凱儼然一副海歸精英的模樣,可他卻要與那個一無是處的妹妹徐靈靈訂婚。

她,竟然徹底地崩潰了。不僅踹掉了她的現(xiàn)男友,還上演了一幕橫刀奪愛的狗血劇。

直到那天,三人在酒店外的停車場糾纏不清之時,眼看一輛大貨車突然倒車,即將撞向肖凱和許菁菁,徐靈靈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將二人推開,自己的身體被貨車撞了出去……

記憶戛然而止,許菁菁回過神來,看見一旁的父親氣得青筋暴裂。

“你……還好意思提肖凱……”許春雷的聲音都在顫抖,“要不是你做的那些齷齪事,靈靈媽媽也不會這么早就……肖凱后來也不會出事……都是你這個混賬東西……”

然而,他的憤怒與失望,在許菁菁冷漠的態(tài)度面前顯得那么無力。

“滴——”

病房內(nèi)的緊張氣氛,在監(jiān)控器的長鳴聲中達到了頂點。

對話停止了,病房里的人似乎也靜止了,就連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凝固了。

整個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也就在此時,徐靈靈感覺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肉體。

“爸,我在這里啊,你看不見我嗎?”

她像一道透明的影子站在眾人中間用力呼喊,可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

眼前的人事物開始慢慢消失,時間似乎在倒流——

她看到,在她出車禍后,母親張玉華因悲傷過度離世;

她看到,許春雷一面在醫(yī)院上班,一面盡心盡力地照顧昏迷中的她;

她看到,她的好姐姐許菁菁,用盡心機地嫁給了肖凱,又將他無情拋棄;

她看到,她青梅竹馬的哥哥肖凱,明明放不下她,卻還是被許菁菁玩弄于股掌之間,最后因故意傷害罪在獄中凄慘度日……

這狗血的人生,如同電影般在她眼前閃回。

最后,世界一片空白……

再然后,徐靈靈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那堅定而有力的聲音——

“嘭、嘭、嘭……”

再次睜開眼時,許菁菁和肖凱又一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只不過,眼前的他們還是十幾歲的模樣。

“徐靈靈,走呀!”

許菁菁一身白色連衣裙,亭亭玉立,站在肖凱身邊朝她揮著手,“肖凱哥哥說請我們吃冰淇淋!”

這個笑容她很久沒有看見過了。

還是高一結(jié)束的那年暑假,許菁菁來到家里的那一天,她曾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靈靈,發(fā)什么呆呢!今天給你買最愛的巧克力脆皮!”

肖凱小跑著過來,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溫暖極了。

他們的笑容如此純真,仿佛所有的痛苦與背叛都未曾發(fā)生。

這里……是天堂嗎……

徐靈靈感覺心被什么東西用力揪住了。

如果是的話,她希望,他們的故事可以在這里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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